虛空戰場。
血漿一般粘稠的紅色驀然向內蜷縮,化為一扇古樸陳舊的大門。
一只皮膚蒼白,每根手指都戴著不同寶石的手掌驀然推開了這扇門,現出一名中年貴族的身影。
此時,貴族中年望著方仙真靈消失的方向,自言自語道:“冥河中逃脫的靈?居然來到了這處戰場,真是有趣!歷史的記錄官閣下,你不想說些什么?”
前方的虛空泛起絲絲漣漪,一只龍首探了出來。
它全身的皮膚蒼白而透明,似乎隨時都有著一絲絲星屑般的灰塵落下,巨大的龍睛比得上水桶:“虛空戰場的主宰者、血族的庇護主、夢想鄉的議員閣下…這里的確有存在入侵,但并未違背至高協議…”
“那么…世界上最后一條時空之龍、歷史的記錄官、不朽者閣下,您能找到他么?”
血族庇護主詢問道,嘴角掀起一絲戲謔的笑容:“他闖了很大的禍,擾亂了這一段進程,可能會導致我們的未來因此崩塌…”
“那個存在并不是變數,而是定數!”
時空之龍、歷史的記錄官緩緩道:“他并非本世界的生物,不受至高協議約束,并且,撞上了一縷歷史之光,他大概會在我們的歷史中,有可能活到現在,成為了我們的一位老朋友,或者不可提及名諱的隱秘存在…”
“歷史之光?”血族庇護主的神情一變。
“我們都知道,距離有時候也是一種時間,我們所看到的星辰光芒,可能來自于無數年之前…”
巨大的龍首眼睛略微瞇起,似乎帶著一絲笑意:“而歷史,同樣有著它的光輝…”
“所以那個存在,進入了我們的歷史,所以是定數,而不是變數!”血族庇護主低吼一聲:“告訴我他是誰,你不能這么坑我!我們是朋友!”
“一切已成定局,你無法追去歷史中道歉…并且,有時候知道真相,豈不是沒意思了么?最后…老友,抱歉,我真的不知道那位存在的身份…”
時空之龍的龍首沒入虛空之中,消失不見。
方仙的意識有些迷糊。
這個世界的冥河太過強大,即使有著輪回盤與屬性欄的庇護,他仍舊感覺十分危險。
進入那一道光芒之后,更加奇異的感覺傳來。
他的真靈概念似乎被拉長、扭曲、進入了一種模糊而渾噩的狀態。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自己仍舊在冥河之中。
只是,并非剛才那一段河水了。
‘有種詭異世界之中,面對時間長河的感覺…’
方仙的意識正在不斷模糊。
畢竟,冥河的吸引力仍舊十分龐大。
就在這時,他突然感受到前方多出了一個‘通道’,從中還有低低的聲音傳來,似乎在用某種不知名的語言祭祀。
機會難得!
方仙真靈從冥河之中一躍而起,主動納入黑洞之中。
“頭好痛!”
費倫斯特,某間陰暗、狹小的公寓內。
方仙揉著額頭,睜開了眼睛。
面前,是一個有些糟糕的儀式,儀軌歪歪曲曲,用的也不知道是什么野獸的鮮血,但可以看出這位初學者的手藝有點潮。
“嗯…如此粗劣的儀式,倒是跟卑劣之陶的位格很相配呢…智慧賢者之塔啊!這前身可真是夠愚蠢的…一個劣質的儀式,錯漏百出的符號與隱秘標記,最終連接到了冥河,將自己玩死了?”
“他死亡之后,我接管了這具身軀?”
大量瑣碎的、零星的記憶浮現,令方仙臉上的表情幾次變化。
或悲傷、或喜悅、或難過、還有那一份深沉的期待與絕望。
“嗚…”
他咬著牙,開始全盤接納原主的記憶。
卑劣之陶、古代之銅、淬火黑鐵…
第一階梯…
超凡者!
蒸汽巨獸咆哮、古代邪神低語…
費倫斯特、森堡王國…
這是最壞的時代,也是最好的時代!
遠古蒙昧嗜血的歷史已經過去,智慧賢者之塔的光芒照徹世界,封建王國崩塌,或者以全新的形式重生。
生產力跨越式發展,鐵路遍布大陸各處。
人類文明欣欣向榮,然而,在原始森林中、在海洋深處、依舊有著精靈、矮人、血族與其它神奇生物的身影。
更不用說,還有一位位隱秘的存在,正注視著這個世界。
“果然…這個世界的能級很高啊…”
雖然太陽穴還在一抽一抽得疼痛,但方仙已經沒有大礙,翻身站了起來,走出法陣。
他來到一面鏡子前,打量著里面的自己。
十六七歲模樣,一頭栗色卷發,褐色瞳孔,笑起來有著酒窩,看起來十分靦腆。
“丹尼爾·羅蘭!”
方仙低低念出這個少年的名字。
隨之而來的,則是大量記憶。
出自一個小貴族家庭,是家中第四子,幼年時就被送到費倫斯特求學。
最近遇到了一場大危機,不得已急切突破,想要成為第二階梯的超凡者。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方仙最在意的,則是這個世界的超凡體系。
“畢竟是高能級世界,已經形成了完整的、系統的超凡理論…他們將超凡晉升比喻為攀登高塔,因此不同的階段則是命名為不同的階梯。”
“比如第一階梯——卑劣之陶!”
“這是超凡的第一個階段,或者說,學徒級…因為獲得的超凡之力并不穩定,或者太過微弱、或者太過暴躁、容易改變宿主本身,制造諸多災難,好像劣質陶瓷一般,一碰就碎,因此得名…”
“第一階梯之后,需要攀登第二階梯,名為古代之銅…從自然、從動植物體內、從元素、從世界、從各種概念、甚至偉大存在那里獲得神秘之力,穩定自身超凡之力,只有到了這一步,才算真正的‘超凡脫俗’!因為這種方法大多是古代流傳下來,因此命名為古代之銅!”
“丹尼爾,就是死在了攀登第二階梯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