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王城。
那神人道出吾道北傳,道漲佛消之語,滿城看著那偉岸法相消失于無形。
無人不知是道門的空塵道君來了。
倒塌的廟宇之前,眾人面色各異。
佛門中人恐,北剎王和羅剎人權貴憂,剎州刺史文官喜。
“這是空塵道君親臨我剎州了,我大魏舉國供奉朝拜的仙圣降臨,刺史應當早做準備,恭迎仙圣法駕。”
剎州刺史身后的一位文官上前說道,不過著話與其說是說給剎州刺史聽的,不如說是給在場的佛門弟子、北剎王等人聽的更加恰當。
往日里這些剎州權貴抵抗王化,隱隱有不臣之心,依仗佛門不服大魏朝廷管轄。
如今空塵道君攜浩蕩天威到來,正是他們翻身之日。
剎州刺史上前對著那北剎王說道:“還請北剎王也早做準備。”
說完剎州刺史也沒等北剎王回應,直接帶著人離去,今夜前來本想探探這佛門和北剎王虛實,以及這里的秘密,沒想到卻有如此收獲。
北剎王臉色難看至極,原本就憂心的神色,更是變得惴惴不安。
異域風情的王宮之內,原本眾人是來議今年供奉八臂羅漢尊者妖血舍利之事的,以免今年八臂羅漢尊者再出現異動,導致妖禍加重。
如今八臂羅漢被往生佛帶回極樂佛土,空塵道君駕臨,原本議論的事情已經變得不必再議,也無足輕重了。
眾人匆匆散去。
但是也只是分成了幾波,回去接著商議更隱蔽的事情和眾人的將來,發生了這么大的事情,必將影響到整個剎州所有人,今夜無人能眠。
封魔寺坐落在剎王城外城邊緣。
其原本建立在剎王城外的,但是百年來隨著剎王城數次擴建,這封魔寺也漸漸的成為了剎那王城內的一部分。
整個封魔寺周圍都被高墻和叢林圍住,不允許人進出,實際上也沒有人敢進出此地,更沒有人來上香參拜。
因為封魔寺和剎州的其他廟宇不同,是專司斬妖除魔和鎮壓妖邪的地方,剎州人人皆知此地知危險。
封魔寺最顯眼的也并不是廟宇大殿,而是那數座高大的金頂佛塔。
其夜里也燃燒著佛燈,照亮星空。
封魔寺的大殿內供奉著往生佛尊和諸多佛門菩薩、羅漢之相,燈火之下,金碧輝煌且莊嚴肅穆。
一群穿著黃色僧衣的僧侶盤坐于神像之下,蒲團之上。
“道門之仙空塵子已經到了,我佛門南下傳道剛剛興盛,就迎來了此劫。”有老僧面露苦澀。
“應該還沒到,神佛可萬里神游,佛陀居于極樂佛土依舊可落掌于我剎州,帶走了八臂羅漢尊者,空塵道君也是如此,其此刻必定是在極為遙遠之處,神游至此。”一位孔武有力渾身身軀隱隱散發著金光的壯年僧侶開口了,其一看就知道修行了異術,身軀有異于常人。
這是封魔寺的鎮魔堂執事,其肯定的說道。
“雙方這是隔著萬里之遙出手,要不然剛剛就不止那么小小的動靜。”
“我剎王城甚至剎州都會遭受滅頂之災。”
另一位執掌戒律的戒律堂執事僧侶也說道:“不過空塵道君可能已經到了剎州附近甚至已經進了剎州了,留給我們時間已經不多了。”
下面的眾多僧侶連連嘆息:“道漲佛消,這是要將我佛門徹底驅逐出剎州啊。”
為首的封魔寺方丈說道:“千年前,道門祖庭亡而吾佛門出。”
“百年前道門分裂勢微,我佛門大興。”
“千年一輪回,如今或許也該輪到道門再次興盛了。”
方丈一旁的老僧發出提議:“空塵道君從大周一路往北而來,目的肯定是昆侖神山,吾等只要西去,就可以避開其鋒芒。”
“神道北傳,道漲佛消已成定局,吾等留在在剎州,無異于以卵擊石。”
封魔寺方丈點頭說道:“那便西去吧!西域佛國諸多,吾等封魔寺也是起源于那里,如今也算是重歸于佛國。”
眾人很快就定了下來,留下來和空塵道君對抗是不可能的,那么也只有西去一條路可尋了。
就像方丈所說的一般,千年一輪回,或許日后道門再次衰微之時,佛門便會再次歸來。
畢竟還有退路,殿內諸僧臉上憂愁瞬間退去了一半。
鎮魔堂的執事僧人接著問道:“方丈,既然決定退往西域佛國,有些事情弟子還是妖說一下。”
“那些封妖法師、封魔法師怎么處理?”
“這可是個大麻煩,留下必成大禍患,如今八臂羅漢尊者不在,也很難帶走。”
戒律堂的執事僧人也點頭:“封妖法師乃是我封魔寺借助八臂羅漢之力,施展甘霖普渡之術點化而出,天生的斬妖除魔之法師。”
“自胎中便與妖血相融,如此一來才能夠壓制妖魔的天生魔性,更好的掌握妖魔的力量。”
“之前借助八臂羅漢尊者之力,才能夠徹底控制住這些封妖法師、壓制住封魔法師。”
“一旦失控,災禍不小。”
說到這里,其聲音也變得小了起來,但是卻愈發凝重:“而且我佛門的諸般隱秘、佛道密法,也會泄露出去。”
方丈點了點頭,一副慈悲為懷的模樣:“吾等佛門弟子,當行善舉,除妖邪。”
“如今為剎州百姓,也只有割肉喂鷹,行斷臂之舉了。”
“召回所有封妖法師,開啟封魔️結界。”
一句話,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有些人臉上露出了不忍之色,有些人則認為本該如此。
天剛蒙蒙亮,封魔寺的鐘聲便響起,召天下封妖法師鬼歸來。
荒涼古道之上。
“駕!”
封妖法師鬼臉騎著一匹駿馬,背著包裹挎著刀極速奔襲穿梭在道路之上。
夜里剛下過雨,道路之上都是泥濘,馬蹄踏過濺起團團泥漿。
封魔寺有召,所有封妖法師必須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延誤者殺無赦。
鬼臉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馬匹穿過枯樹之下,鬼臉一只手扯著馬韁,一只手塞進了懷中。
再次拿起了那空塵道君送給自己的玉盒,沒有打開,只是手指磨擦過上面神秘的花紋,喃喃自語。
“剎州不再需要封妖法師了?”
“那樣還真不錯。”
鬼臉笑了起來,卻有些感覺空落落的。
那感覺,仿佛自己從此以后,就不再被需要了一般,也再也聽不到那人群為自己歡呼的聲音。
鬼臉不由自主的握住了玉盒,重新放回了懷里。
“不被需要就不被需要了吧!”
“做個普通人也挺好的。”
快馬加鞭,快速朝著剎王城而去。
驢車悠哉悠哉,中午時分才走出城外幾十里,停在了一家修建在大道旁的土樓酒肆前。
土樓酒肆前不時的有行人、車馬匆匆而過,也有停下聚集的旅人,喧鬧高呼講述著他們自己的故事,或者別人的故事。
道人找了個靠近角落的位置,看著窗外的景色。
一碟花生米,一壺酒坐了一個時辰。
午后太陽灼熱,風卻暖洋洋的,讓人睡意綿綿。
“老爺!我們走得太慢了吧?”云君幻化出的人形坐在身旁,疑惑的問道。
“我們不是要去那剎王城嗎?”
道人說道:“不走慢點,那些魑魅魍魎怎么會自己跳出來?”。
“該走的走,該留的留,該放的放,該殺的殺。”
“也少了許多紛紛擾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