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繁星落了一地的銀光,斜斜灑進了棄如煙的窗前,恰好拂過了一朵淡黃色的山中米蘭。
她單手托腮坐于窗前,將兩枚生惡珠放在了玉盤里,發出了當的一聲脆響。
生惡珠在玉盤里散發著微弱的紅光,將她靠近的面龐照得一片紅暈之色,亦將整個小屋染得微微發紅色。
一陣微風拂過,吹動著兩枚生惡珠在玉盤里骨碌骨碌地轉動,不小心碰撞在了一處,那一瞬間似乎生了一縷火紅色的煙。
卻也只是一瞬間,那縷煙便消散在了半空之中。
棄如煙好奇地伸手要去抓那縷煙霧之時,卻見窗口早已站了寧驚塵的頎長身影。
她的手頓在了半空之中,略帶驚喜和詫異地望向了寧驚塵。
她看見星空在他的身后成為了背景,而他一雙含笑的雙眸比那萬里的璀璨星辰還要璀璨。
寧驚塵將她的手握在了手心里,然后壞壞一笑,將身子半探進了窗口,笑著問道:“怎么,知道我來了,特地來邀我進去啊?”
“若我說不是,寧大公子你豈不是很失望?”
棄如煙笑著將手不經意間抽回,清麗的面容之上是三分嬌羞之意。
“你這樣一說,我倒不得不進來了。”
寧閣主笑著說罷便一手撐過窗棱,只是輕輕一跨,他便從窗口而入,毫無顧忌地落在了棄如煙的屋內。
“寧驚塵,這里可是我的閨房,沒有我的允許,你私自闖入,這傳出去以后我還怎么嫁人?”
棄如煙看著他在自己的房內行走自如,絲毫沒有顧忌,便半開玩笑地說道。
“這個好辦。我明日便命蕪歸閣的人來下跟劉叔下聘禮,然后昭告天下,說你是我寧驚塵的女人,這樣你不就嫁出去了?”
寧驚塵自顧自地斟茶,邊飲邊笑著說道。
“我又沒說我要嫁你…”
棄如煙將下頷抵在了桌沿之上,無奈地看了寧驚塵一眼,眉宇間多了一分憂愁。
寧驚塵見她眉頭皺了,伸長了手隔著桌子輕輕將如玉的指尖覆在了她的眉間,然后輕輕朝著眉尾處一抹,微微一笑說道:“不過是讓你嫁給我而已,有必要愁成這樣嗎?”
“不是啦…”
棄如煙有氣無力地直起了身子,掃了寧驚塵一眼解釋著說道:“我心里有好幾件事情在擔心,方才望著這兩枚生惡珠發呆,也是因為那幾件事情…”
“讓我猜猜啊…”
寧驚塵將指尖在她的眉心間輕輕一敲,見她嗔怪著瞪了他一眼才笑著坐了回去,邊飲著茶邊說道:“你在擔心劉叔如何化掉這生惡珠,在擔心開天界的事情,在擔心若燦雪和顧北一,在擔心牡丹以后會怎么樣,對嗎?”
“你猜對了。”
棄如煙驚詫地看向了寧驚塵,不得不承認道。
——這個男人,總是一眼看穿她的心思。這讓她感覺很不爽,卻又很享受。
“那…有獎勵不?”
某人無恥地咧著嘴一笑,向前攤出了手索要著獎勵。
“沒有!”
“啪——”的一聲,寧驚塵的手被棄如煙打得縮了回去。
寧驚塵夸張地捂著被打疼了的手,幽幽地看向了棄如煙,十分幽怨地咕囔著:“沒有就沒有嘛…干嘛那么兇…”
棄如煙又好氣又好笑地掃了寧驚塵一眼,送了他兩個字——“活該。”
“嗞——”
寧驚塵從牙縫里倒抽了一口冷氣,微微瞇起了如狼一般的眼眸,唇旁掠過了一絲邪魅的笑意,將身子朝著桌前探了探,然后才幽幽地說道——
“這里就我和你,若是你總是這么挑戰為夫的底線,那么可不要怪為夫…”
寧驚塵瞇著促狹的雙眼剛想湊過去挑棄如煙的下顎,卻被棄如煙一記響指給爆了頭!
棄如煙一邊打著他一邊吼著:“可不要怪你怎么了?你還想對我咋滴?幾天沒打你,你長本事了是不?”
“啊,啊,啊——”
“疼,疼!!!”
“夫人,你輕點,輕點!!!”
某人雖然在鬼哭狼嚎著,聲音里卻是滿滿的享受的笑意。
遠遠地從窗口望去,卻見一個嬌小卻彪悍的女子追著一個俊逸絕倫的男子滿屋子地打著,打鬧聲和歡笑嬉鬧聲不斷地從屋里傳來,湮沒了整片令人心醉的星海。
劉叔遠遠地站在石階處看著屋內的情景,眼角浮現出了一抹欣慰的笑意。
他緩緩地蹲下身,撫摸了幾下阿黃的毛發,輕聲叮囑著說道:“阿黃,若是有一日老夫不在了,你可要代我好好照顧小煙兒,不許任何人欺負她,明白嗎?”
“汪汪汪——”
阿黃十分懂事地吼了幾聲,又在劉叔的懷里蹭了蹭,發出了“嗚嗚嗚”的聲音,似乎萬分不舍的感覺。
“怎么,舍不得我了?”
劉叔笑了笑拍了拍阿黃的腦袋。
阿黃圓溜溜的眼立刻耷拉了下來,雙腳站起將爪子搭在了劉叔的肩膀上,又“咕咕咕”地叫了好幾聲,眼里都是不舍之意。
“放心,老夫沒有那么容易死。我可是要看著小煙兒嫁人的人,怎么會這么容易死掉呢?”
劉叔緩緩攤開了手心,卻見他的手心中央已是一片暗黑之色,隱隱還有腐爛之感。
阿黃見狀立刻要去以舌尖舔劉叔的傷口給他治病療傷,卻被劉叔輕輕拉住制止了。
“阿黃,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這個毒,怕是一時半會兒解不了了,就不要浪費你的精力了。今天起,你要寸步不離地跟在小煙兒身旁,但是不能靠得太近,她身上有生惡珠,會傷害到你,明白了嗎?”
劉叔疼愛地撫摸著阿黃的頭,慈祥地笑著說道。
“汪…”
阿黃十分不情愿地叫了一聲,然后耷拉下了腦袋,看向劉叔的眼中已有點點熒光。
“天色不早了,劉叔先回去想想怎么化掉那生惡珠了,你就在這兒守著,知道嗎?”
劉叔緩緩站起,笑著對阿黃說道。
“汪——”
阿黃昂著頭腦,堅定地吼了一聲后便坐在了原地。
劉叔輕輕從懷中掏出了一枚水藍色發光的珠子,輕輕在手心里撫摸了很久,才嘆了口氣說道:“原本以為,再也不會用上這枚珠子,現在看來…不得不用了。”
“來,阿黃。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