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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晚,開始下起了霧蒙蒙的小雨。
煙雨籠罩在街旁的一盞昏黃的燈盞之上,被打散成了點點晶瑩,如同一片月暈一般散在了微薄的空氣之中。
一陣風雨輕穿而過燈盞,將其吹動。
燈盞輕晃中,光影沉浮,一道裹著蓑衣的身影匆匆從燈盞之下經過。
他急急向前走著,不時地向懷中摸著什么,似乎生怕那物件掉了出來,又不時地回頭望著,似乎在提防著什么人。
他走得太急了,以至于隔著半條街都能聽得到他的濃厚喘息聲。
突然,他的腳步停住了。
他的腳后跟帶飛了一抹雨水,將泥漿點點濺落在了他的后背之上,然而他卻渾然不知。
他的目光沉冷地望向了前方一處黑影,漸漸抬眸,蒼老的唇旁掠過了一絲無奈而蒼涼的冷笑之意,緩緩說道:“閣下倒是好耐心,從閉冥界一直追到了魂界,再從五洲一直追到了人界,就是為了老朽一人,實在是罪過了。”
“我家主子想見你。”
那道孤涼的身影始終低著頭,背上背著一把精良的長弓,箭并未搭弦上。
“七易,回去告訴你家主子,我劉叔雖窮困潦倒,但絕不做坑害天下百姓之事,恕難從命。還有,他要的東西,并不在我身上,讓他不要白費心思了。”
劉叔冷下了容顏,毫不客氣地便將七易給回絕了。
“既然如此,那么劉叔,七易便得罪了。”
七易說罷便迅速抽出了身后的長弓,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搭弓抹弦!
不過彈指一瞬間的功夫,他的箭已經在弦上蓄勢待發,長弓圓而滿。
也亦在與此同時,劉叔凝氣于指尖,化作了一點微白之色,朝著地面快速地畫了一個圓圈,低喝道一句:“匿!”
隨即,他腳下的那塊地面瞬間像塌陷了一般,將他連人帶地皮地吞沒!
而這時,七易弦上的箭亦颼的一聲如流光一般飛了出去!
弦錚錚作響之中,箭射空。
七易皺了 (第2/3頁)
皺眉頭,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幕一般轉了個身便走了,連看都沒有看一眼。
而此時,在西市街的盡頭處,劉叔的身影已經一路狂奔,濺起了路邊的水花和泥漿無數!
他狼狽地朝前不知跑了多久,才轉了個彎確認沒有人跟過來了,小心翼翼地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鈴鐺。
那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小鈴鐺,跟市井小販上賣的并無任何不同。
銅色的鈴鐺上系著一根紅繩子,繞成了一個手腕的形狀,隨風微微一吹便叮當作響。
劉叔凝視著這個小鈴鐺,緩緩將它握在了手心,疲憊的面容之上今天第一次出現了欣慰的笑容。
他緩緩輕啟著已經不再年輕的雙唇,喃喃道了一句:“小煙兒,我今天見到你了。真好,真好…”
他的眼角皺紋處有一滴晶瑩而落,似被雨水濺過,將他這幾日的奔波與勞累,一筆勾銷。
“一更——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不遠處,打更人昏昏沉沉地提著銅鑼當的一聲一敲,捂著嘴一陣哈欠連天地經過了劉叔的藏身之處,毫無知覺。
劉叔等他走遠了,才從懷中摸出了一個早已涼掉的饅頭,微微顫抖著雙手拿著便往嘴里啃去。
剛啃第一口,他的面前便出現了一道黑影,一個薄涼的身影笑著說道:“傳聞之中的天書傳人癲癡道長竟落魄至此,不知您的胞兄天機道長知道了會作何感想?”
劉叔將手中剛啃了一半的饅頭放回了懷中,唇旁掠過了一絲蒼涼的笑意,無奈地說道:“于無歡,你這般千方百計地尋我,無非便是為了天書,對嗎?”
劉叔抬頭,目光銳利如鷹地掃過了眼前這個看起來就非善類的人說道。
“癲癡道長怕是誤會了。今日于某不過是看你在茶館后院苦苦哀求掌柜的放過你,連銀兩都不要了,回頭又只舍得買了一個饅頭,心中不忍,想請你去吃頓便飯而已。誰知,癲癡道長非但不領情,還甩掉了我的手下七易。于某這才不得不親自來請你。”
于無歡緩緩蹲下了身子,伸出了 (第3/3頁)
瘦柴如骨的手做出了一個邀請的動作,唇旁卻是一抹再也陰鶩不過的算計。
“呵。你于無歡的飯菜我怕是吃了要噎死在半路上。直說吧,怎樣才肯放我走?”
劉叔蒼老的目光掃過了他一眼,冷笑了一聲延著墻角站起,絲毫不愿意與他在一個水平線上。
那樣令他作嘔難受。
“啊…不愿意啊…那也行。那就交出天書,還有說出誰到底是天女,我便放過你。否則…只能請道長前去五洲坐一坐了。”
于無歡猙獰的面露畢露無疑,他收回了手負于身后,昂著頭睥睨地說道。
“呸!你做夢。我姓劉的寧愿流落街頭都沒有交出過天書,隱姓埋名這么多年還是被你們這些宵小之輩盯上,你覺得我會為了一時的榮華富貴或者酷刑而折腰嗎?”
劉叔淬了于無歡一臉的唾沫,眼中已是憤怒的怒火。
于無歡卻僅僅只是閉了閉眼,伸手拿著雪白的絲帕擦了一把臉,然后嫌棄地將絲帕隨意丟在了泥濘之中,散漫地道了一句:“那么,就只有得罪了。”
他的話音剛落下,以劉叔為圓心,黑壓壓地在屋檐之上出現了排排弓弩手,皆齊齊將黑壓壓的箭端對準了劉叔。
“哦,對了,忘記跟你說了。我這里也有個布卦的高手,方才在你出神那一刻,已經在這里下了禁卦。你的卦術,在此地沒有任何施展的余地。”
于無歡背過了身子,唇旁一抹冷酷無情的笑意。
他緩緩邁開了腳步,走出了弓箭手射程范圍,擺了擺手,低喝道一句:“放箭。”
弓弩手剛要動手,卻聽得一聲低沉的聲音喝道:“于洲主且慢。”
于無歡的唇旁掠過了一抹得意的笑意,他了然地抬頭,果然看見了李笙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他孤身一人而來,并未帶任何侍衛,這讓于無歡很是滿意。
“哦?冥王殿下匆匆而來,可是對我方才提出的計劃有些許心動?”
他無恥地一笑,貪婪的目光掃向了李笙的面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