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時間。
當初苗藝答應引路時就提出了時間的限制,至于為什么只能是三天,據苗藝自己說,這是苗家祖上留下來的規矩,像是祖上進到干飯盆打獵都不能超過三天,必須得在三天之內出干飯盆,說是逗留久了會打擾到山里的仙家。
但現在想來,苗家人雖心思單純不會像其他人迷失山野,但如果待時間長也是架不住狐面的影響,會產生幻象,那時候的人又不知道其中道理,就會誤以為得罪了神靈。
再往外出的時候就沒那么險象環生了,雖說路況不好,深一腳淺一腳的,但按照苗家祖上的土制地圖還真是見著了出山的口。
走出干飯盆的時候正值陽光明媚時。
直面陽光時,四人就真跟活過來了似的,沒遮擋、沒林霧,沒那種若有若無的危險和不對勁。
四人第一時間對了時間,當時間自動校正成功后,這也意味著終于成功地走出干飯盆。像是渾身被抽了勁一樣,四人往草皮上一坐,全都癱軟了。
肖也仰頭,讓陽光直照臉上,感嘆,“真實世界可真他么的舒服啊,這種鬼地方我可不想來第二次了。”
同樣的,這也是苗藝的想法。
這是她第一次做領路人也是最后一次,以后打死都不來這種地方。
也不說是遇上了多跌宕起伏的險境,但像是磁場混亂、怪異動植物這些的存在,回頭再這么一想就會脊背發涼,更別提江執他們三人在礦井里的遭遇。
所以說在這種地方,哪怕是出一丁點的危險那都是致命的。
“危險也是挺危險的,但那里吧,也并一定都是一無是處,像是如果幻象太美好,那有的人就不愛回到現實。”
盛棠說完這話,一偏頭看向肖也,“對吧?”
肖也先是一愣,然后一臉不自在,清清嗓子,“我、我覺得現實世界更好,誰知道其他人怎么想呢。”
盛棠哦了一聲,拉長音。
江執看了一眼時間,起身,“幻象終究是幻象,假的也不能成真。現實世界就不同了,得不到的起碼還有機會爭取。”
話畢,朝著盛棠一伸手,“走吧。”
盛棠瞥了他一眼,拍了一下他的手,直接揪他的衣袖站起來。江執被她逗笑,反手攥起她的手,嘴角彎彎的。
被寵愛的總是肆無忌憚呢。
這幕看在苗藝眼里那叫一個羨慕。
江執是個挺傲嬌的人,經過這兩天她也著實領教了,而且眼睛毒,說話還一針見血的,要不是真心喜歡一個女孩子,哪會有這么大的耐性呢。
而事實上,江執也真就把溫柔的一面只留給了盛棠,繼續前行的時候,他也學著盛棠剛剛的樣子,來了句,“肖也,對吧?”
肖也又是一愣,等反應過來才明白江執的意思。
靠,說話大喘氣嗎。
從出口下山,又步行了兩三公里的路,終于在干線路上聯系上了之前預訂好的車。加了錢,快馬加鞭趕回到賓館時已是午后。看著賓館前后左右縱橫交錯的巷子和各種人間煙火的吆喝聲,四人恍若隔世。
但實際上,他們四人入山才不過三天。
盛棠吁氣,“以前我在山里寫生一待就待好幾個月,也沒像這次似的這么想念人間。”
肖也提議,“各位上神,今晚咱們得好好搓一頓啊。”
賓館老板和老板娘瞧見他們回來,都差點燒高香了。尤其是老板娘激動壞了,一巴掌拍肖也肩膀頭上,“艾瑪,你們可回來了,我昨晚都做夢,夢見你們被狼給叼走了,嚇死我了,大半宿都沒闔眼。”
這一巴掌力氣不小,肖也疼得齜牙咧嘴,忍痛說,“想多了,現在哪還有狼了?”
“有,咋沒有啊!深山老林里還有野狼呢。”老板娘說著又是一巴掌拍下去,“你們是運氣好沒碰著。”
肖也覺得半扇身子都木了。
一行人當中,就連老板娘都知道江執最不好惹,所以這巴掌只能拍在肖也身上。肖也還委屈著呢,自己高大偉岸貌比潘安的,怎么就看著挺好欺負嗎?
江執沒耽誤時間,趁著老板娘歡天喜地去準備洗塵宴的時候,他一早訂好的專業人員就到了。
將裝有狐面的袋子第一時間進行抽空保鮮,專人專物直接運送敦煌。貨物上車時,老板娘還挺好奇地問了句,這是啥呀。
但也就是隨口問了那么一句,緊跟著問他們,“今晚再來個殺豬菜,你們愛吃不啊?”
從干飯盆回來,苗藝沒直接走,被盛棠他們勸說留住一晚,畢竟同生死共患難過,晚上的這頓慶功宴外加離別宴是要參加的。
苗藝也沒客氣,雖說倆帥哥都名草有主了吧,但能多看一眼是一眼。
許是余驚未散的緣故,回到賓館她倒頭就睡了。
體力透支的還有盛棠。
痛痛快快的洗了個澡后也去睡了,倒床上的瞬間突然覺得,還是這人間好啊,這兩天在野外都快忘了睡覺是什么滋味了。
等再睜眼時,窗外正好殘陽斜落,天微微沉了,紅霞染紅了大半邊天。這一覺睡得格外踏實,像陷在棉花里似的,舒服得不得了。
但很快發現她是在江執懷里醒來的。
他什么時候上的床她都沒發覺,只記得臨睡前聽他在跟敦煌那頭通電話。當時窗外還有陽光,他陷在光影里,背影挺拔修長。
盛棠看在眼里,癢癢在心里,臨闔眼前還嘟囔了句單憑這個迷死人的身骨,我也舍不得不原諒呀…
萬一便宜別的女人呢。
人前的江執是嚴肅認真,傲嬌禁欲的,人后的他那可是一架火力十足的戰斗機,她的快樂源泉呢。
又鄙視了自己一番,色字頭上一把刀啊,因為這副皮囊,你是毫無原則。
就這么帶著粉紅色記憶睡死過去了。
江執闔著眼,呼吸平穩,她動了動也沒見他睜眼。
她湊近聽了聽他呼吸的節奏,初步判斷應該是睡熟了沒醒。看來也不是鐵打的呢,這不也知道累?
離近就不舍得撤眼了,盯著眼前的俊臉左瞅右瞅的。他也是洗漱完睡下的,胡子刮得干凈,下巴就棱角外捉了。
相比他的薄唇,她覺得他的下巴更性感,尤其是下頜線的弧度,清晰又勾人的。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低聲說,“帥就完了,要什么原則呢,色字頭上有刀就有刀吧,反正這男人是我的。”
竟還有點竊喜。
她坐起身抻了個懶腰,真是無事一身輕了,有男人有事業的,頓覺世界很美好。
身后冷不丁一聲懶洋洋的——
“那你倒是色我啊。”
“唉呀媽呀。”盛棠嚇得心臟快蹦出來了,捂著胸口扭頭看他。
裝睡呢還是睡醒了?太嚇人了。
江執已經坐起來了,一身慵懶地靠在床頭,看著她笑,“我胳膊都被你枕麻了,你不幫我揉揉?”
一看那笑就沒好心眼,但是那雙眼睛啊,含笑的時候可真是撩人。
盛棠與他對視,壓了壓腦子里破馬張飛的念頭,說,“緩一會兒就好了。”
江執一臉好笑,“嗯,是個好辦法。”
睡了一覺,恢復了體力,緊跟著就覺出餓了,估摸著樓下也差不多晚飯點了,下了床。
但見江執還沒下床的打算,就挺好奇問他,“你不餓嗎?”
江執聞言更是癱軟,朝她一伸手,“餓,但是全身酸疼,拉我一把。”
盛棠急著去干飯,想都沒想就上前拉他。
他卻一收手,冷不丁地一回拉,她沖他懷里,緊跟著他順勢將她壓在床上。
盛棠的一顆心快蹦出來,立刻抵住他壓下的唇,“不是都全身酸疼嗎?”
“缺乏運動。”江執拉開她的手,固定床上,吻就勢落下。
盛棠覺得氣息都短了一截,斷斷續續抗議,“走了三天荒野還缺乏運動?”
江執的吻蜿蜒而下,氣息跟她一樣變得紊亂,嗓音含糊,“運動方式不對。”
盛棠被他的氣息燙化了…
就在屋子里的溫度要攀升時,房門被人咣咣咣砸了三聲,肖也的嗓音大大咧咧傳進來——
“哎,開飯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