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邵在說這番話的時候,正巧窗玻璃上折射了一抹陽光進來。
落在了他的眉眼間,于是他含笑又俊朗的眼里就像是藏了萬丈的光芒似的,亮得叫人眩暈。
盛棠好奇地盯著他的眼睛瞧,說,“學長,如果不是知道你想替團隊挖人,我真以為你要追我呢,你看你的眼睛,好深情啊。”
如果不是大過年的,司邵絕對有撞豆腐去死的念頭。
脫口,“我就是想——”
話脫了半口。
剩下半口先咽下去了。
就見盛棠瞅著他的那雙眼清澈干凈得很,讓他冷不丁就想起森林里的小梅花鹿,還是幼崽的那種,真是讓人舍不得褻瀆。
就好像說出想跟她談戀愛的話都是不要臉。
心想,江教授啊,您好歹也是為人師表,怎么就舍得沖著自己學生下手?
“我就是想挖你啊。”司邵頓了頓后轉了個意思。
可意思是轉過來了,但心里多少還是不平衡,又補上句,“但是棠棠,我就不能追你了?”
盛棠始終沒喝那杯奶茶,拿著小勺在咖啡杯里輕輕攪了兩下,重重地一嘆氣。
司邵的心一下子提上來了。
“學長,我知道你不甘心。”她輕聲說,“你樣樣都優秀,怎么可能甘心輸給別人呢。”
司邵呼吸一窒,緊跟著說,“是,棠棠,我從不認為我能輸。江執很有能力我承認,但給我幾年時間,我相信我不會比他差。”
他的目光篤定而自信,言辭懇切。
盛棠聞言,想了想說,“學長,我其實不想打擊你啊,有些事其實是需要天賦的,像是壁畫修復,我覺得不是只要努力就能達到江執那種境界的。當然我認為你也沒必要跟他比啊,他畢竟不做文創,你跟他兩個領域,沒可比性。”
司邵一怔。
好半天才…
原來,她壓根就沒明白他那番話的意思彡(_;)彡 見他不說話,盛棠還以為他吃心了,忙又說,“真的學長,輸給故宮那些人不丟臉,而且只是一次文創大賽而已,文創產品還是要看市場評估的。這幾年敦煌文創越做越好,將傳統文化跟時下流行結合,已經引發了市場共鳴,不少年輕人現在也開始關注敦煌文化了,慢慢來吧。”
司邵抬手扶額,心里重重一嘆。
好吧,言歸正傳。
“袁旭有心招攬你吧?”
盛棠坦蕩,“對。”
“你怎么想的?”
“在考慮。”
司邵只覺頭頂撲騰過去幾只烏鴉…
“論關系親近,你也應該先考慮敦煌吧?”
盛棠一點頭,“是,我也在考慮敦煌啊。”
一句話說得司邵心里亮堂了不少,嘴角忍不住上揚,情不自禁抓住盛棠的手,“相比故宮,你對敦煌文化更了解,我相信你最終一定會選擇我。”
盛棠看了一眼他的手。
司邵知道自己的行為唐突,也知道這個時候應該抽回自己的手。可將她的手握在手里的瞬間,就只覺掌心里像是多了塊潤玉似的。
滑潤得很,又微涼。
還小得很,就好像一不小心就能滑出手似的。
突然間就很怕握不住這手,他忍不住又握緊了些,低語,“棠棠,敦煌文創團隊的人你都認識,省去了相互了解這一環節。還是那句話,你之前對于壁畫文化的了解,會十分有利于敦煌的文創作品。”
“學長…”盛棠吞吐。
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楚楚動人的,司邵的心都跟著晃蕩,他輕嗯了一聲,“你有想說的想問的,盡管跟我開口。袁旭那個人你不了解,但你了解我不是嗎。”
盛棠抬眼看他,嘴角微微抽動一下,“你…抓疼我了。”
司邵一愣。
下一秒趕緊放手,臉色略有尷尬,輕咳兩聲,“抱歉。”
懊惱ing…
盛棠親自送了司邵。
大年初一的,他也是急匆匆來,同時的,也是急匆匆地走。
可想而知,袁旭在除夕夜就來挖人一事在文創圈不是什么秘密了,也難怪司邵火急火燎的。
這里距離司邵所在的城市有些距離,最方便快捷的就是高鐵。
在自助機上換好車票后,司邵從大衣兜里掏出一枚小錦盒遞給她。她伸手接過來,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送你的。”司邵笑吟吟的。
盛棠打量了盒子,又晃了晃,聽不見動靜。她說,“這盒子的大小就跟裝了戒指似的,不會真是戒指吧?”
“你喜歡的話,我下次送你。”司邵凝視她的臉,意味深長地說。
盛棠沒看他含情脈脈的眼神,搖頭,“我戴不住首飾的,前腳戴上后腳肯定丟了。”
司邵抿唇淺笑,也沒失落。
盛棠打開盒子,驚訝,拿出一瞧,“飛天的…胸針?”
“有針別著就不會丟了吧,可以放圍巾上、衣服上,也可以別帽子上。”司邵輕聲說,“我專門給你設計的。”
曾經她一段飛天舞震驚網絡,當時他就在想,她就是飛天啊。
盛棠將胸針拿在手里,驚嘆,“真漂亮,很…敦煌。”
飛天難畫,也難設計。
為什么這么說呢?
市面上也不乏有飛天畫像,但徒有其表,或是畫得五彩繽紛,卻失了飛天的厚重。
真正的飛天,那是古代畫師創造的精靈,有想是諸神的腕帶,輕輕一揚,便是飛天飄逸空靈的姿態。
沒悟性的人畫不了飛天,不懂敦煌的人畫不來飛天。
而司邵設計的這款胸針,飛天形象采用抽象設計,卻格外地符合了飛天的氣質,簡約的線條就將飛天的神韻、內涵給表現出來了。
而撞色的靈感設計大膽又回歸,既有當下時尚感,又有敦煌千古文明的描繪。
所以盛棠說,很敦煌。
沒有多少人能真正將敦煌的形象概括出來,還是那句話,除非,你很懂敦煌。
這一刻她覺得,司邵很懂敦煌。
“喜歡嗎?”
盛棠是真喜歡,點頭。
司邵笑了,眉目清朗得很,“喜歡就好,就當是送你的新年禮物吧。”
“你們團隊送過新年禮了,其實設計得都很漂亮,至于那個滑板…我盡量學學。”
司邵被她逗笑,輕聲說,“那些是團隊送的,這是我送你的。”
盛棠也沒推脫,本身也是喜歡這款設計的,便道了謝收下了。
臨分別前,司邵又將圍巾取了下來輕輕為她圍上。
“我不冷…”
“戴著吧,外面還是有點涼,你回去的路上別感冒了。”司邵給她系圍巾的動作很輕柔,生怕弄疼她似的。
圍好后,又將那枚胸針別了上去,微笑,“這樣,就很好看。”
盛棠有瞬間的恍惚…
等走出很遠的時候,司邵喊了她名字。
她頓步,回頭。
隔著人來人往,一身大衣的司邵佇立在那,挺拔如松,面色俊逸如玉。會有不少女孩子從他身邊過,都忍不住回頭看他幾眼。
他的目光越過這些人影,堅定地、張揚地落在她臉上。
他跟她說,“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