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邵這話說的叫盛棠好奇,趕忙追問。
這一問不要緊,著實是讓她大吃了一驚。
“做文創設計?”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司邵,眼前這位建筑系高材生,轉做…文創?
司邵被她的反應逗笑,“至于這么驚訝嗎?我怎么就不能做文創了?”
“…你當然能做,但我總覺得這反差…有點大啊。”盛棠如實說。
司邵笑,“也算是陰差陽錯吧,我也是無意間接觸了文創這行,后來發現很有樂趣,再加上設計團隊都是年輕人,大家在一起靈感碰撞,的確能激發最大的設計和創意潛能,這跟做建筑有很多限制不同。”
這倒是。
盛棠承認他說的,之前她也是覺得文創設計很能愉悅身心,尤其是自己設計出來的作品被實物化,那更會是前所未有的驕傲。
就像是程溱,也是因為抱著這種想法加入了文創行列,而她的起點也不低,主要源于她爽朗的性格,一入行就能跟袁旭那種承接故宮文創的團隊接觸,受益匪淺。
“這屆文創大賽知道吧。”司邵提及,笑吟吟的,“我參加了。”
盛棠驚訝,“太牛了吧。”
這次的文創大賽她聽說了,規模大不說,不少專業團隊都參加了,所以影響力不小。程溱也參加了,在杭州辛苦奮戰也是因為這場賽事。
聽程溱說,這次大賽對于參賽的團隊很嚴格,必須得有賽級資格的過往作品,所以這就能解釋說,為什么本次大賽的參與者都是極其專業的團隊了。
換句話說,這次大賽是給各個專業團隊煉金用的,而不是新團隊拿來練手的。
想到這兒,盛棠倒是好奇了,問司邵,“這么說,你所在的團隊很專業了?”
司邵微微一笑,身子朝椅背上一靠,挺春風得意的,“承接敦煌文創設計的團隊,你說專不專業。”
盛棠一愣。
“怎么?沒想到我會做一份跟敦煌有關的職業規劃吧。”司邵笑問。
好半天,盛棠點點頭,喃喃,“是啊,沒想到。”
曾幾何時,她開始覺得敦煌變得遙遠了,好像是跟著那個人的離開而離開了。
本就是神秘又遙不可及的土地,那廣袤的天地、漫天的黃沙、一縱蜿蜒在鳴沙山上的駱駝群…敦煌的存在似乎總有著千年的影子,與現代都市格格不入,就連那里的人,都有著現代人很難保存的隨遇而安和寬善。
肖也曾經說過,敦煌就是信仰。
她離開后發現肖也的這句話很對,是,敦煌就是信仰,所以,它在所有人的心里,卻不敢輕易去觸碰的夢。
而司邵,就生生將她又扯回了那片黃沙之地,那個明明氣候很惡劣,卻總叫人心潮涌動的圣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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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許久,她才又找回聲音,“可是…為什么是敦煌?那么多的文創團隊…”
司邵不意外她這么問,或者說,他就是一直在等著她問這句話。
反問她,“那你當初為什么選擇敦煌?”
這個問題,似乎有無數人問過她。
包括江執。
她的回答沒有固定,有時候說是因為父母的關系,有時候說是因為自己喜歡。
不管怎么回答,都是她心里最真實的答案。
而認識江執之后,她喜歡敦煌的原因也就多了一條…
見她不說話,司邵的眼神變得柔然,輕聲說,“我喜歡做的事和喜歡的人都在敦煌,所以我也選擇了敦煌。”
在學校的時候他就喜歡她,所有人都能看出來就她瞎。
有追他的姑娘故意挑撥說,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喜歡她?她就是裝瞎,目的就是想叼你胃口。
司邵心里明鏡的,她是真瞎。
只是他沒想到,這么一個真瞎的姑娘,竟然也知道談戀愛了,只不過戀愛對象不是他。
而江執,司邵是不清楚他是怎么把她扔在國內自己回國了,但有時候愛情這種事不就是講究個時機嗎。
只是,司邵擔心的是,他說的如此明確,可眼前這個姑娘,會往那方面想嗎?
事實上司邵的擔憂沒錯。
盛棠聽了這話著實沒什么反應,在她認為,他說的是喜歡做的事和喜歡的人,那意思就是,跟他志同道合的人都在敦煌…
所以,她壓根就沒接這個話茬,而是問他,“你在電話里說跟我談合作,該不會是…要我加入文創團隊吧?”
司邵倒是沒失望,只是眼里稍顯失落。他說,“我確實就是這個意思,我所在的團隊你也不陌生了,專業程度肯定毋庸置疑。你了解敦煌,又有進窟的經驗,對敦煌和敦煌壁畫有獨到的見解,再加上你有極強的美術功底,加入我們最合適。”
盛棠對他們的團隊當然不陌生,她在敦煌待了幾年,那個團隊就找了她幾年,有時候她也會臨時給他們做意見參考,理由的確是司邵說的,她對敦煌對比壁畫都很了解。
傳統文化需要引領,當今社會,要用潮流的方式表達出來。就像是肖也所參與的數字3D石窟的建立,既符合當下時尚又能保護石窟。
曾經,江執也說過她可以嘗試做做文創…
“不好意思啊學長,我已經決定不去敦煌了。”許久,盛棠回復他。
司邵萬萬沒想到她會這么說,怔愣了好半天,笑,“別開玩笑了。”
當初她哭著喊著去敦煌的事那可是全校皆知,一代名家盛子炎的女兒不承傳家業,跑到渺無人煙的敦煌去受罪,這叫誰都想不通。
而盛棠也是毅力,在敦煌一待就待那么就久,這要不是真心喜歡那個地方,一個年輕的小姑娘能受得住那份罪?
“我沒開玩笑,不去敦煌,也別想從事跟敦煌有關的工作。”盛棠態度挺堅決的。
司邵狐疑地看著她,“為什么?”
就像許多人問她為什么去敦煌一樣,她想了好半天,才說,“不喜歡了,敦煌那個地方始終還是不適合我的。”
“那你想做什么?”
盛棠又想了許久,斂下眼,“還沒規劃,但是我想,可以專心畫畫,就像…當初我爸媽希望我做的一樣。”
司邵眼神柔和,輕嘆,“棠棠你知道你有個毛病,就是言不由衷的時候,總會第一時間垂眼。你是怕什么?怕對方猜中你的心思?”
盛棠愕了愕,然后說,“我只是…還沒想好要做什么。”
司邵見狀,很想拉她的手,但又怕引起她的反感,就生生忍住了。他身體微微前傾,語重心長——
“棠棠,你如果有什么不開心的可以跟我說,這世上又不是只有一個江執。”
盛棠驀地抬眼瞅他。
這一眼,瞅得司邵竟是不經意冷了一下。
但很快盛棠就收斂了情緒,她說,“我很好啊,哪有不開心。”
司邵見她不說,也不想追著問了,溫柔道,“關于加入文創團隊的事你也不急著回復我,先好好想想,如果你不喜歡了也沒關系,棠棠,我希望你能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