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接下來的場景就是,倆帥哥背靠墻并排而坐,彼此還都不說話,也沒看手機,各自也不清楚在想什么。
姜晉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難熬。
哪怕之前處理傷者,哪怕盛棠還在重癥室里躺著,他都沒覺得太難熬。
他不知道要說點什么。
關鍵是,這倆人的關系看著挺詭異。
想了半天,決定還是三緘其口,背著手,在走廊里踱來踱去,時不時接個電話。就這樣溜達了能有個十來分鐘,這十來分鐘里,不管是江執還是肖也誰都沒理他。
他,被忽略得挺徹底的。
直到宮里打了電話過來,指名要跟江執通電話,姜晉便顛顛地把手機送上去。
有關墓室坍塌一事的情況,姜晉在處理完傷員后,已經叫組里人寫報告了,他也第一時間給上頭打了電話做情況說明。
要不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不知怎么的,人員受傷一事在短時間內就被傳成江執受了重傷。在盛棠搶救期間,江執就接了不少電話,甚至也有宮里的。
他一一做了解釋。
后來倦了累了,他也懶得接了。
所以姜晉把手機遞上來的時候他沒接,就淡淡說了句,“什么情況你不清楚嗎。”
姜晉這頭還捂著手機一頭,壓低嗓音,“老師們也是關心你。”
江執皺眉,壓根沒接的意思,視線落在重癥室的方向就不扯回來了。急得姜晉差點跺腳了,咬牙,還不敢太大聲——
“你說你這個人怎么這么擱愣啊?有人關心你還不好了?”
江執心煩,沒搭理他。
倒是一邊的肖也,突然問一句,“擱愣什么意思啊?”
姜晉沒料到肖也說話,嚇了一跳,扭頭瞅他,見他眼神還挺誠懇,一瞧這架勢,十足的虛心求教。
“擱愣吧,是東北話,就是說他這個人的脾氣不討喜,不合群,反正就是性格讓人不舒服的意思。”要具體說意思,姜晉還不是很能解釋得來。
但肖也聽懂了,長長地哦了一聲,手一伸,“我接吧。”
“啊?”
肖也拿眼睛瞥了江執一下,說,“就他那脾氣,那么擱愣,接了也是得罪人,我替他接。”
姜晉遲疑了一下。
肖也沒多廢話,奪過他手里的手機,對著那邊喂了一聲。姜晉起了身站到一邊,看他怎么幫江執打理這通人情世故,畢竟不是同圈的…
接下來,他就…
就聽肖也客客氣氣說,“是王老師啊,您好您好,我是肖也,嗯是是,江執沒大事兒,棠棠受傷了…嗯好好,盛老師他們已經過來了,您放心吧…”
寒暄了幾句。
一看這架勢,就是跟宮里的老師不陌生。
姜晉在一邊直納悶,從商的怎么還跟宮里老師認識?還有,江執怎么就怎么放心讓他接這通電話?他還提到了盛老師?叫得這么熟稔…
他的名字…哪兩個字啊,之前介紹的時候姜晉也沒多想,現在他說了全名,就覺得聽著有點耳熟。等通話結束,手機到手,姜晉把人名發到了群里。
群里不少詢問這次主墓坍塌事件的,姜晉也只是做大致回應,沒聊太詳細的。
很快有人就說,“應該是‘肖也’這倆字吧,要是他的話可來頭不小,知道敦煌的胡翔聲吧,肖也是胡翔聲的關門弟子。”
還有人說,“對對,胡翔聲手底下倆徒弟,都挺厲害的。”
第一個人又說,“聽說啊,胡翔聲其實是有兩個關門弟子加一個徒弟,肖也是其中一個關門弟子,另一個關門弟子好像是薛梵教授的兒子,但后來可能也沒收成,就收了一個名叫祁余的學徒,科班出身的,也挺厲害。”
之后群里沸沸揚揚的說什么姜晉就沒心思看了。
狐疑地打量著眼前這個…穿得光鮮亮麗的主兒,他說他是經商的啊,真是胡翔聲的弟子?搞錯了吧?
關門弟子啊,那可是嫡系。
嫡系還搞兼職呢?
正想著,就見肖也冷不丁道,“小哥哥,我臉上是有什么嗎?”
姜晉這才察覺自己盯著他瞧了著實好半天,一時間挺尷尬,不知道怎么回答,嘴卻一禿嚕,“看你長得帥。”
說完,自己都莞爾。
肖也大大方方,哦了一聲,“我知道。”
姜晉:…
江執扯回視線,在他臉上落了一下,冷哼一聲。
也算是搭理他了。
肖也找到了間接的臺階,拾級而下,沒好氣說,“師父可能又進窟了,還不知道這件事吧,你不給他打個電話啊?”
江執目視前方,視線落在紅腫的手指頭上,低低說了句,“要打你打。”
“我不打。”
江執扭頭看他,良久后冷嗤,“對啊,都做回富家少爺了。”
肖也不悅,“我為什么離開敦煌,你心里沒點B數嗎!”
“我是殺你父母了還是奪你前程了?是我逼你離開的?”江執不客氣。
一句話把肖也懟得夠嗆,好半天才道,“江執你這個人真是…太他么想讓人一腳把你踹殘了!”
江執冷笑,“你倒是想,有那本事嗎。”
恨得肖也牙根癢癢。
姜晉在旁聽得心驚膽戰的,所有的疑問都煙消云散了。
還真是胡翔聲的徒弟啊。
不,應該說胡翔聲傳說中的兩位關門弟子都在他眼前…席地而坐?
他咽了一下口水。
就這么跟傳奇人物不期而遇了。
都說同門師兄相親相愛,這倆人瞧著是相愛相殺,不過也難怪,聽話里的意思,肖也離開了敦煌從商了,這叫什么?
背叛師門。
孽徒啊。
姜晉那廂嘖嘖直嘆,這廂肖也壓了惱火,目光往江執手上一瞥,語氣冷淡,“傷口得及時處理,你就是靠手吃飯的!別忘了,你都跌下神壇了,手廢了你就徹底廢了!”
江執皺眉,“行了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啊?還在流血呢你瞎?”
江執沒好氣,“肖也你煩不煩?”
“你當我樂意——”
手機響了,打斷了肖也的話。
江執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后臉色就凝重了,起身去接了電話。肖也覺得好奇,什么電話還得背著他?抻頭去瞅,江執走到走廊盡頭,只能隱約聽見他說,“是,我聽潘越說了…”
潘越…
是誰?
肖也在腦子里拼命搜索這個名字,無果。
通話大概五六分鐘的樣子,大部分時間江執都在聽,沒看見他的表情,但肖也單從他的背影就總能感覺出一股子壓抑來。
等他回來,見他眉心依然凝重,肖也心里不知怎的就泛起不安來,問他出什么事了。
江執將手機揣回兜里,淡淡地說了句,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