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盛棠是在江執懷里醒過來的。
時間尚早。
窗外才剛剛放亮,窗簾不怎么遮光。
盛棠睜眼后,只覺全身都是軟綿綿的,腰間有力量,伸手一摸,是江執的胳膊。
摟著她。
江執什么時候回來的她不清楚。
目光能及,還是他昨晚臨走前穿的那件大T恤。
想起昨晚自己的親手行徑,一撇嘴,至于嗎至于嗎?你就把這大T恤脫了摟我睡覺不行?
弄得就跟我真能占你便宜似的。
…她有這賊心。
思忖著要不要趁著江執還沒醒,再占占他便宜之類的。念頭剛攀升,就見江執睜眼了。
盛棠一顆躍躍欲試的心啪嗒摔地上。
機會…沒了。
江執也沒急著起床,湊近她,見她那兩只大眼睛瞪得就跟銅鈴似的,笑了,“這是,徹底醒了?”
盛棠相信自己此時此刻的眼神就跟清泉水似的清澈明朗,再想裝迷糊絕不可能,除非真不要臉地往他懷里一拱裝病。
可是啊…
跟她同床共枕的這個男人,笑得可真好看,再說了,她生了病人家也沒少殫精竭慮的,都為了她斬妖除魔了…
再騙男色、揩人家油實在是于心不忍。
她舔了舔干澀的唇,嗯了一聲。
心想著,昨晚上好像就徹底醒了。
江執的眼神有明顯的放松,抬手一揉她的腦袋,輕聲說,“醒了就好。”
這才起了床,拎了暖壺,拿了只杯子,倒了半杯熱的,又混了晾好的涼白開。
遞給盛棠的時候,問她感覺怎么樣,有哪里不舒服。
盛棠坐起來,雙手抱著水杯。
杯子里的水不涼不熱的,溫度剛剛好。她覺得手心暖暖的,就跟此時此刻的氣氛一樣。
喝了大半杯,說,“有點…餓了。我做夢還夢見吃大肘子了呢。”
江執見她不喝了,拿過她手里的杯子,將剩下的半杯水喝了,杯子往床頭柜一放,笑道,“病了一場食量見長,而且口味挺重的啊你。”
盛棠吧嗒兩下嘴,“大病初愈,是不是應該吃點好的?”
“相信我,這兩天你可沒坑嘴,所以今天早飯你先吃點清淡的,回頭容為師給你獵個鮮。”
盛棠一抱拳,“叩謝師父。”
“師父問你。”江執說了句。
盛棠認認真真地看著他。
江執也認認真真地跟她對視,問了句,“你是回你屋洗漱呢,還是在我這兒沖澡?”
他眼里隱隱有笑意,似有促狹。
盛棠條件反射,一挺腰,“我回我屋。”
江執挑眉,湊近,“能行?”
盛棠一點頭,“行。”
“不能暈倒?”
盛棠立刻腦補她昏倒在浴室,全身光溜溜…然后他沖進來…挺刺激啊。
“絕對不能暈倒!還沒餓到那份兒上!”
江執一點頭,說了聲好,轉身去了浴室,臨關門前,他似無心又似故意地落了句——
“昨晚摸我摸得挺起勁,現在倒害羞了。”
十分鐘后,江執刷房卡開了盛棠的房門。
聽著浴室里有動靜,放心了。
這兩天盛棠住他屋里,這房間就顯得有點涼。他開了電暖氣,開到了最大,等她洗完澡出來也不至于再著涼。
好在,初生的陽光不錯,耀眼得很。
江執把窗簾全都敞開,讓陽光進來多一些。
剛扯完窗簾,浴室門就開了,盛棠裹著浴巾,剛邁出半扇身子就撞見了江執身影,驚叫一聲,緊跟著又退回浴室了。
江執不緊不慢地走上前,往浴室門一斜靠,抬手敲了敲,“小磨蹭,再出來的時候把衣服穿好,冷。”
“誰磨蹭了?我洗澡在同性里算是快的了。”盛棠為自己辯解。
江執笑,沒多說什么。
盛棠可是在浴室里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設,就為江執之前的那句“昨晚摸我摸得挺起勁…”
他是不是知道她是假裝的了?
要不然為什么那么說?
然后…剛剛她又只裹著條浴巾出去,他會不會…
以為她是純心故意,勾!引!他?
盛棠的腦子里有不少小人在打架,說什么的都有。她哀嘆一聲,總覺得江執肯定沒往好地方想。
等等!
盛棠穿衣服的動作一滯。
鏡子里的那張臉倏地煞白。
肯定是,發現了!
因為江執在說摸他那句話的時候,她沒反駁!
依照她的性子,要不是純心故意的話,她聽了江執那么說,第一時間肯定要跟他掰扯明白。
但是她…灰溜溜地鉆回自己屋了。
明顯的心虛行為啊。
完了完了…
江執何等老奸巨猾?肯定猜出來了。
盛棠“痛定思痛”,決定重整旗鼓,挽回自己那點不打值錢的顏面。衣服穿好,想著出去的時候怎么著也得雄赳赳氣昂昂的,輸人不能輸陣勢。
然后故作不解地問他一句:你之前說…我摸你?有嗎?
如果江執問她為什么現在才想起來澄清這件事,她就說…睡了兩天腦子都睡糊涂了,反應慢。
嗯,就這么辦!
盛棠擦拳磨掌的,猛地拉開浴室門——
…江執在看她手機。
這倒是令盛棠想起照片的事了,顧不上為自己正名,她忙道,“我之前手機總開不了機,就像充不上電似的,但是——”
話說到一截,生生把“昨晚”兩個字給咽下去,改了說辭,“今早我一看竟然能開機了。”
江執嗯了一聲,看著手機屏也沒抬頭,說,“你之前的充電線接觸不良,我重新給你換了一根,電充好了就開機了。”
是嗎?
盛棠倒沒注意這么多,仔細回憶了一下,好像還真是,因為充電的時候就插上的瞬間亮了一下,之后大半夜醒來時候,手機屏是黑的,沒有充電顯示。
“我之前拍的照片也不見了。”盛棠想起柳楊說的話,又道,“不會真那么邪門吧?我拍完照片就生病了!”
江執這次抬了下眼皮,看了她一眼,“哪有那么多邪性的事?手機偶爾出現系統故障也不是不可能,就是拍了沒存上吧,幾率雖小,但你也得允許它存在。”
說的,好像也在理。
關鍵問題是,不這么解釋的話也實在找不出更合理的解釋來。
總不能真信了撞邪吧。
剛想問江執昨天斬妖的事,就聽他慢悠悠又開口了,嗓音含笑,跟剛剛相比,多了不少揶揄,“靈異的倒是另外一件事。”
盛棠見他一直在拿著自己手機,剛剛就不知道在看什么,但肯定是在看東西,聽他這么一說,心底深處盤旋出一股不祥的預感。
還沒等這預感形成念頭,就聽江執忍笑說,“昨晚大半夜的,程溱給你發了點東西。也是奇怪啊,你說程溱就算不知道你病了,但也該清楚那個點兒你已經睡了,怎么突然想起給你發片子呢?還挺…”
說到這兒,他揚了揚手機,壞笑成了漣漪漾在眉梢,“刺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