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日?”白錦玉沉思了一陣,揣測地問:“殿下…是在等什么人嗎?”
鳳辰正欲說話,忽然門外傳來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白錦玉當即跳開床榻兩丈遠,鳳辰也立即躺了回去。
白錦玉快速地將屋內掃視一圈,在桌子上看見一個裝了花生、紅棗、蓮子、桂圓的拼盤,靈機一動抓了幾顆蓮子握在手心。
門“嘎吱”一聲被推開,門口一個聲音道:“蔣大夫請進,抓緊一些,鄭王還等著你回稟呢!”
“好、好!”
不一會兒,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帶著一個學徒模樣的年輕人跨進了門里。
這個老者和年輕人都背著一個大夫常見的挎包,衣服后心上都繡著一個“鄭”字,結合這些士兵對他恭敬有加,白錦玉猜測這個大夫應當是鄭王兵營中的軍醫。
再根據這兩個人進來以后,那些士兵習慣性地沒有跟進來,還闔上了門。白錦玉推測這個蔣大夫應該是鄭王御用的大夫,在軍營中擁有一定的自主權。
蔣大夫在鳳辰的床邊落坐,從挎包里取出一個腕枕擱在他的手下,將他的袖子捋了半截,為他切起脈來。
屋內安靜得落針可聞,白錦玉和鈺賀都一瞬不移地盯著大夫,果然,切了一會兒脈,這個大夫的神情就驚異起來。
很明顯,這個大夫出了貓膩。
“喂!”刻不容緩,白錦玉悄悄湊近了這二人,突然從后面輕輕拍了下那個學徒的肩膀。那學徒轉過身來,白錦玉迅雷不及掩耳地捏著他的下巴,手心往上一拍,將一顆蓮子喂進了他的喉嚨。
蔣大夫聽聲回身,見勢不妙,正欲大喊,白錦玉一躥上前,如法炮制直接將一顆蓮子直接拍進了他張大的嘴里。
當下這一老一少就捂著喉嚨干咳起來,那年輕人更把手指伸進嘴里又摳又挖,但搞了半天也沒吐出來東西。
蔣大夫臉色發綠地指著白錦玉道:“娘娘這是作甚?”
白錦玉一指抵唇:“噓——你們小點聲!中毒可不是什么光榮的事情!”
一老一少頓時大怔,嚇得乖乖同時閉了嘴巴。
這時鳳辰也不裝了,緩緩從床上坐起。
大夫看著眼前的三人,當下就猜到了大概什么情況,捂著脖子膽戰心驚地壓著聲音道:“娘娘給我們吃了什么?”
白錦玉抄起手臂揚揚道:“三日斷腸丹,你聽過嗎?”
蔣大夫仔細想了想,搖了搖頭。
白錦玉道:“不知道沒關系,我給你講。這個毒就如其名,吃了以后如果三日之內沒有解藥,就會腸穿肚爛而亡!”
蔣大夫聽了又驚又怒,那個小學徒直接哭了出來,拉著蔣大夫道:“師傅師傅,這可如何是好?”
白錦玉道:“別哭別哭,解藥我有,我和你們無冤無仇也不想害你們。不過今日你們鄭王犯上作亂,我現在需要你們幫忙,所以才出此下策,你們只要乖乖聽我的話,照我的話辦事,我一定會給你們解藥的!”
“你…你卑鄙!”大夫聽了面色刷白。
“蔣大夫是嗎?”鳳辰沁潤的聲音浮起,那蔣大夫應聲轉過臉去,只見鳳辰正眉目溫雅地看著他。
在周身的紅幔垂帳中,鳳辰面如冠玉,俊美絕倫,蔣大夫和小徒弟剛才一陣慌亂沒有留心,這才好好打量起這從榻剛坐起的人,一看就看呆了。
鳳辰道:“鄭王此次謀反準備倉促,又以武力挾持不得人心,結局必然失敗。我家王妃雖然此舉唐突,但也算是逼著先生棄暗投明。他日吾皇得勝肅清叛黨,先生救駕有功不僅可以免罪,還可以論功行賞,望先生思量!”
鳳辰聲音溫和,彬彬有禮又娓娓道來,蔣大夫臉上的怒氣當即消解了大半,并且真如他所言思量了起來。
白錦玉心中不禁對鳳辰暗贊了一聲,他這幾句話的效果一點也不亞于那顆“毒藥”。
半晌,蔣大夫道:“晉王殿下想叫老朽做什么?”
白錦玉和鳳辰相視一喜,在他鼓勵的目光中對蔣大夫道:“對蔣大夫而言只是舉手之勞而已,只需你去向鄭王回稟之時說晉王傷勢慘重,仍然昏迷不醒。你給晉王用藥包扎了傷口,等到了晚上戌時還需再來換一次藥。”
蔣大夫道:“這個的確不難。”
白錦玉接著道:“等到戌時來時,你不光要帶著這個小徒,還要記得帶一身和這個小徒一模一樣的衣服來。”
那小徒當即感到不安:“為何?娘娘莫不是要換了衣服,假裝是我混出去?”
白錦玉肯定地點了下頭:“聰明,你說得一點也不錯!”
小徒色慘,拉著蔣大夫的衣角縮了縮。
鳳辰撫上他的肩膀,溫聲道:“你做的是正義的事情,不用害怕。”
白錦玉也對他安慰道:“你放心,我在子時之前一定會回來換你的!”
小徒聽了,臉垮得更兇了:“換我,什么意思?娘娘的意思是說…在娘娘回來之前我要呆在這里?”
白錦玉理所當然地點點頭:“對啊,這里是三個人,我走了,當然要有一個人在這里冒充我嘍!再說你師傅就帶了一個人來,總不能走的時候是兩個人吧!”
當下白錦玉就和這師徒二人說好了計策,這師徒二人不能耽擱太久,確認了事宜后便告辭離去了。
二人走后,鈺賀擔心道:“這兩個人晚上會來嗎?”
白錦玉望著他們消失的門扉,搖了搖頭如實道:“不知道。”
鈺賀眼睛一睜,不明白白錦玉還何以這么淡定:“如果他們將密謀告訴了鄭王怎么辦?”
白錦玉不語,鳳辰寬慰地一笑,道:“就賭一把吧,賭賭一個醫者對自己的身體性命到底有多在乎!”
白錦玉一笑,也跟著道:“正是,如果他晚上沒來算輸的話,也有輸少和輸多之分呢!”
“輸少和輸多?”鈺賀覺得腦袋不夠用了,跟著兩個頭腦比自己好太多的人在一起,她感覺真的有點費勁。
白錦玉看著鈺賀艷若桃花的臉蛋上寫滿困惑,樣子無比嬌憨,情不自禁地摸了一下她的臉頰,為她解釋道:“輸少就是說他人沒來,但是也沒有把我們出賣給鄭王,那就沒什么啊;輸大就是說他人沒來,還把我們出賣給鄭王了。”
鈺賀捂著臉,還來不及害羞就著急道:“那…鄭王不就知道你是假裝不喜歡晉王殿下了嗎?”
白錦玉一頓,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因為這句話的另一個意思就是“其實你喜歡晉王殿下”。
白錦玉發呆,鈺賀還等著白錦玉說話,一時空白。鳳辰解圍道:“知道了就知道了,我的人量他一個也不敢動!”
他的人?
白錦玉心虛。
鳳辰看著白錦玉若有所思了半天,道:“你過來。”
白錦玉回神:“啊?”
鳳辰垂了垂眼眸:“你晚上要出去,我給你講講府里的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