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扯了扯嘴角,似乎在笑,眼尾卻隱隱泛著淚光,笑意悲然。
嘴中喃喃著,像是在開玩笑,卻又帶著幾分自嘲,
宛若一只在臺上彎腰落幕的小丑,
臺下,卻無人落席。
他終究…
只能是孤身一人。
男人大口大口喝著酒,笑容越來越大。
像是在笑著蒼生,其實,只是在笑自己。
“我…輸了啊…”
他眼眶慢慢地變紅,笑容燦爛。
從君臨出現的那一剎那,
他就知道,他…必輸無疑。
他花了二十年,陪伴她。
卻不及那個人的一場苦肉計,便能讓她…無比心疼。
輸得…可真徹底啊…
男人低低地笑著,肩膀微顫。
手中緊握的酒瓶,忽然松開,吧嗒一聲,落在了地上,徑直摔碎,
地上,瞬間布滿了碎片。
酒水安靜地流出,浸濕了那一大片的地方,
男人卻像是沒察覺到一樣,一動不動地低著頭,笑容滿滿。
像是一只受了傷的流浪貓,
哪怕是遍布傷痕,也只能安靜地躲著,自我舔舐傷口。
溫暖的夕陽照耀在他身上,卻像是受了一層看不清的阻隔般,驅不走他身上的孤寂與寒冷,
瑟瑟寒顫著,安靜抱臂。
不知過了多久,
男人的肩膀上,忽然多出來了一只手,
手輕輕搭地在上面,拍了拍,似乎是想給他一些無聲的安慰。
顧離臉上的笑容已然消失,木木地低著頭,沒有說話。
像是沒察覺到來人般,安靜得毫無聲息。
身后的人,看了一眼地上的玻璃碎片,隨手一揮,碎片重歸于好,灑落出來酒也重新裝了回去。
他看著低著頭的顧離,沒有說話,
只安靜地倚靠在圍欄邊,看著天空,面容溫和。
到底是一脈相承的兄弟,
他知道,顧離此刻需要的不是勸說,而是陪伴。
他太孤獨了,
所以…
只要遇到一點點為他付出真心的人,他就會想著,要死死努力地抓住,永遠不放。
可悲,
又無比地…讓人心疼。
流觴的目光安靜地落在他身上,
好半響,
才順著他的視線,抬頭看向了夕陽,輕嘆。
高樓上的兩人,在夕陽下的身影,漸漸地,模糊了輪廓。
直到夕陽的最后一道光落幕,
低著頭的顧離,忽然笑了一聲,聲音嘶啞,
“觴,你覺得,我…做錯了么?”
他垂落著眼睫,情緒怔怔又茫然。
一直追逐著花蝴蝶,想要抓住它的孩子,不顧所有人的勸阻,不計一切代價地,一直在拼命地追。
追著追著,蝴蝶開始躲著他,再沒有了當初對他的善意,
周圍的人厭他怕他,唯恐避之不及,
難道,
他努力地追著,真的…
做錯了么?
流觴安靜地看向了他。
“做沒做錯…”
“其實,你已經有了答案,對么?離。”
顧離眼睫輕顫。
兩個人之間,再次陷入了一陣沉默。
好半響,
顧離安靜地跳下了圍欄,一句話都沒有說,沉默地看著他。
隨后,
他繞過他,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