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男靜靜地等在柯再祥為她準備的休息室里,一等就是兩個多小時。
柯再祥幾次路過,看著安安靜靜的蘇男,都會驚嘆于她的沉得住氣。
大小姐的脾性真的跟蘇總很像,沉著冷靜得叫人害怕。
六點半,蘇河遠準時回到辦公室,柯再祥適時遞上一杯咖啡,靜默道:
“蘇總,大小姐想見您。”
蘇河遠接咖啡的手一頓,本就不茍言笑的臉上,神情一點點冷了下去。
“什么事?”
“不知道,大小姐沒說。”
蘇河遠悠悠地喝著咖啡,過了好一會兒才淡淡道:
“讓她進來吧。”
“是。”
這是蘇男第一次走進蘇河遠的辦公室。
黑白色調,簡約大氣,是她想象中的樣子。
寬大的辦公桌后坐的那個人,和記憶里的出入更大了些。
蘇男見過蘇河遠年輕的時候的照片,那個時候的蘇總還是很帥的,只是他帥的時候遠沒有如今的知名度,而有了如今的權勢地位后,青春早就被工作耗得一干二凈。
沉淀下來的只剩那一份屬于上位者的壓迫感。
只是這份壓迫感對于蘇男而言沒有任何作用。
她這些年見過的上位者多了去了。
“蘇總。”
蘇男靜靜地跟對方打招呼。
蘇河遠臉上的神情并沒有因為蘇男的稱呼有任何的轉變,只漠然的看著她:
“什么事?”
蘇男也知道他沒時間跟她耗,只靜了兩秒便直直地看著他:
“蘇總如今事業有成,家庭幸福,還恨白璧嗎?”
白璧,白女士全名。
蘇河遠陡然抬眸,犀利的眼神直直地射向蘇男:“你來就是要說這個?”
“是,我希望蘇總能認真回答這個問題。”
蘇河遠手搭在老板椅的扶手上,手背有肉眼可見的青筋。
“你覺得呢?”
蘇男面色一僵,她沒想到蘇河遠會把問題再拋給她。
“她確實有錯,但您就能完全置身事外了嗎?”
如果不是蘇河遠率先把白女士對他的愛消磨干凈,白女士未必會出軌。
蘇河遠臉色鐵青,目光森冷地盯著蘇男,那樣的眼神,像是在看莫大的仇人。
“所以你今天來是要為她討回公道是嗎?”
蘇男搖頭,“她沒有公道。”
不管怎么說,錯就是錯,不管起因為何。
“我只是想說,如果你不恨了,就放過余麗華吧,玲兒是無辜的。”
余麗華這三個字讓蘇河遠臉上瞬間結了一層冰。
很多被塵封的往事一點點浮現在他眼前。
那是他身為一個男人,生平受到的最大恥辱。
“我說這一次為什么你會親自來,原來是為了余麗華。”
蘇男的很多事情基本都是蘇奶奶親自找他,沒有特殊的理由,父女倆基本不見面。
但是余麗華幫白璧逃跑的事,蘇奶奶一清二楚,雖然蘇奶奶不待見蘇河遠,但蘇河遠到底是她的親兒子,蘇奶奶對余麗華早就心生不喜。
蘇男沉默不語。
雖然她開口,蘇奶奶未必不會應,不過是她不想奶奶為難罷了。
蘇河遠看著蘇男,冷笑一聲又道:
“無辜?這個世界上無辜的人少嗎?你就不無辜嗎?”
蘇男看向蘇河遠,突然就笑了,眼里笑出了點點晶瑩,只是固執地沒有讓它落下來。
“原來您知道我無辜啊…”
蘇男一直以為,在蘇河遠心里,她就是該的,她就活該承受他的漠視,卻原來,他從來都知道她無辜。
可他明知道她無辜也還是選擇漠視。
這個認知,比他不知道還要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