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男的袖子被剪刀剪開,露出里面的傷口,翻飛的皮肉里夾雜著一塊拇指大小的玻璃片,看得人觸目驚心。
連蘇義都倒抽了一口涼氣,繼而冷冷地看了宋廷川一眼,臉色鐵青。
那護士似乎是新來的,看著這傷口嚇得捂住了嘴,手忙腳亂去拿藥,醫生也是嚇了一跳,不過還算鎮定。
小心翼翼用鑷子將玻璃片取出,又仔細檢查了傷口,確認沒有殘留的玻璃渣后,這才將傷口消了毒,再縫合好。
蘇男白皙的手臂上頓時多了一條像小蜈蚣一樣丑陋的傷疤。
傷口處理好,醫生又叮囑了幾句,旁邊的小護士在收拾藥品,突然呀了一聲。
醫生皺眉看向對方:“冒冒失失地做什么?”
小護士握緊了手里的針筒,看著蘇男,又看了看醫生,臉有點白,艱難開口道:
“我…我剛剛…好像,忘、忘記打局部麻醉了…”
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蘇男身上。
方才不管是取玻璃還是傷口縫合,她全程可是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蘇男的眉眼依舊很淡,見護士一副快哭的樣子,她只面不改色地出聲安撫:
“沒事。”
醫生:“…”
小護士:“…”
大、大佬…
宋廷川目光落在蘇男身上,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
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足夠了解蘇男,但是這一次,宋廷川發現,他對蘇男的了解,還是太片面了。
這個傻妞經歷過的事情,一定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
現場只有蘇義只是略微皺眉,不過看向小護士的眼神有些冷:
“這次是我妹妹不追究,身為一個護士,這心理素質還是要練練,別以后出了人命。”
說完,一言不發帶著蘇男走了。
他的妹妹他了解,不是不疼,只是不說。
如果不是那個護士的粗心大意,他妹妹能少受些折磨。
要不是蘇男先一步表明了態度,蘇義都能讓那個小護士滾蛋了。
出了醫院,夜風微涼,宋廷川看著蘇男露在外面的半截手臂,二話不說脫下外套披在了蘇男身上。
蘇男想拒絕,但宋廷川的聲音很沉:“披著!”
蘇男嘴唇動了動,最終沒有說話。
蘇義在旁邊看著,也沒吭聲。
上了車之后,又是好一會兒的沉默。
車窗外的霓虹點綴著這個絢麗的城市,卻無人欣賞,只是急速地倒退著。
宋廷川忍了又忍,終究沒忍住,轉頭問蘇男:
“你每回犯了錯,都會自己罰跪?”
蘇男和她奶奶的對話,宋廷川思索了一路,才勉強拼湊出這個可能。
宋廷川想起上次蘇男讓他給胡玲兒頂罪后,第二天走路明顯的不自然。
蘇男是一個極端克制和冷靜的人,刀子動在她身上都能面不改色,就像今晚即便是沒打麻醉的情況下她也能比打了麻醉的人還要鎮定。
那一次連他都能看出不對勁,那勢必是蘇男已經疼到沒辦法表現得像個正常人。
只怕是跪了一夜。
思及此,宋廷川內心突然就涌起一股深深地無力感。
眼前這個傻妞,他好像無論如何都保護不好。
蘇男不會撒謊,從來有問必答,所以宋廷川此刻問起,她便淡淡地應了一聲:。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