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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14 我是小奴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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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棉發現,自從放假回了一趟家,宋頌的情緒就變得很奇怪,常常盯著某個地方發呆。她以為她在思考問題,然而下一秒她就閉著眼睛趴在桌上,不言不語,像是變了一個人,不像以往那么活躍。

  難道宋頌還在為上次考試數學沒考好而難過?

  路棉總覺得她不會這樣,她上周親眼看見宋頌由頹廢變得充滿干勁,并且誓要在下次考試一雪前恥。

  下了晚自習,兩人一起往寢室走的時候,路棉關切道:“宋頌,最近怎么了?心情不好嗎?”

  宋頌搖搖頭,手指扣著書包帶,擠出一個笑容:“沒有,可能是做題太累了,腦子有點轉不過來,困得不想說話。”

  她不知道該怎么跟路棉說父母的事,就算說出來也于事無補,路棉已經幫了她很多,她不想因為自己情緒上的問題再惹她擔心。

  路棉有點不信,打量她的表情,狐疑道:“真的是這樣嗎?”

  宋頌伸長手臂摟住她的脖子,手拍拍她的肩膀,歡笑道:“就別操心了,我能有什么事兒啊。”

  路棉漸漸打消了心中的懷疑,以為是自己想多了。然而當這周五放學,路棉收拾東西準備回家時,宋頌卻告訴她,她不回家了,要留在學校專心復習,路棉終于意識到,她一定遇到了什么事。

  只剩下不到兩個月就高考了,班里一些同學為了不浪費時間,選擇周末留在學校復習,半個月回家一次,或者干脆一個月回家一次,平時只讓父母送換洗的衣服過來。周末學校的食堂會開幾個窗口,不影響生活。

  所以,宋頌周末留在學校里的舉動并不顯得突兀。

  路棉想追問,可轉念一想,既然宋頌不想說,那就是不愿意讓別人知道,她就不問了,自己回家住一晚,第二天就來學校陪她上自習。

  大部分時間,宋頌表現得與平時無異,埋頭刷題,遇到不懂的就問路棉,只有偶爾發呆的時候會想到爸爸媽媽。她忍不住想,她在家的時候他們就躲在房間里吵架,她不在家的時候,他們是不是吵得更厲害…

  又一個周末,宋頌寫完了一套理綜卷子,對完答案以后,腦子鈍鈍的,再也做不下其他的題了。

  傍晚的霞光籠罩著寢室樓,微風吹來,樹枝輕搖,掀起一陣綠色的波浪,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花香,有梔子花,還有一些不知名的花。

  宋頌站在陽臺上,手里捧著一杯速溶咖啡,鼻尖縈繞著咖啡獨有的苦香味。她不愛喝咖啡,只是為了提神,她打算等喝完這杯咖啡就去寫數學卷子,卻在抬眸間忽然發現不遠處的林蔭路有個熟悉的身影走過。

  男生沒有穿校服,白色長袖衫配淺灰運動褲,一雙黑白配色的運動鞋,手里托著籃球,走幾步就翻手把籃球砸在地上拍幾下,愜意得很。

  不是林書山還能是誰?

  宋頌輕笑,她也是佩服這哥們兒,別人周末留在學校都是為了爭分奪秒的學習,想要多提高幾分。他倒好,為了有免費的籃球場可以打籃球。

  女生寢室樓前的那條林蔭路是食堂去往籃球場的捷徑。宋頌也不知道哪兒來的興致,大喊了一聲林書山的名字。

  喊完以后,她就蹲下來,用陽臺擋住自己的身體。

  林書山隱約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周圍是風吹樹葉的沙沙聲,聽得不是那么真切,也無法辨認聲音的來源。

  他停下腳步,視線逡巡了一周,沒有發現人的身影。

  林書山抬腿欲離開,宋頌在心里默默計算著時間,猜測對方已經走了,她才像出洞的倉鼠一樣探頭探腦從陽臺圍欄冒出一個腦袋尖,然后再露出一雙眼睛。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有靈犀,林書山走了幾步忽然朝右邊抬眸,一下就鎖定了目標。

  四目相對,宋頌正要把腦袋縮回去,卻看到林書山側過身,面朝著女生寢室樓,也不走了,就站在那里定定地望著她所在的方向。

  宋頌見偽裝不下去了,索性站直了身子,朝他舉起手里的咖啡杯,仿佛遙遙祝酒。

  林書山拋了拋手里的籃球:“下來。”

  他說話聲音其實不大,可是很神奇的,宋頌聽清了他的話。她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

  林書山面無表情,仿佛在說周圍除了,還有其他的我認識的人嗎?

  宋頌遲疑了片刻,轉過身回到寢室,把咖啡杯放在桌子上,踢掉自己腳上的拖鞋,換上運動鞋。

  在她下樓的間隙,再次表示疑惑,不對啊,我為什么總是聽他的話?他讓我下來我就下來,我是小奴隸嗎?

  當宋頌走到林書山面前,表情不太好:“身體里一定住著一個班主任的靈魂。我上次說錯了,不是老干部,是老師。”

  林書山:“…?”

他沒聽懂她話  里的意思,宋頌也沒有解釋,問:“喊我下來干什么?”

  “去不去打球?”林書山把籃球扣在身側,神情閑適。

  宋頌哼笑了一聲,他一定是在開玩笑,就她這小身板能打籃球?籃球打她還差不多。她可是親眼看到過,男生在球場上有多激烈、爆發力有多強,她要是跟林書山搶球,還不得被他掀翻在地上。

  宋頌想象了一下自己四腳朝天摔倒的樣子,快速搖了搖頭:“我不去,自己打球吧,我回去做題。”

  她說著就轉身朝寢室樓走去,林書山沒有著急阻攔,而是在她身后慢悠悠地說:“總是做題會適得其反的,腦容量就那么大,一次性塞滿了東西怎么轉得動?不如放松一下,說不定會有不一樣的效果。”

  宋頌腳步一頓,回過頭看著他,半信半疑。

  三分鐘后,兩人走到了籃球場。

  宋頌最終被林書山說服了,剛才在寢室,她確實感覺到很疲憊,腦子悶悶的,看到卷子上的題都有抵觸心理了。于是,她冒著被摔倒的風險,跟他一起打籃球。

  周六下午的籃球場一個人都沒有,宋頌來之前就想到了。高一和高二的學生放假了,高三的學生即使有留在學校的也是在復習,沒有閑情逸致來球場。

  金色的夕陽灑滿操場,看臺上停了幾只小鳥,有人過來,驚到了它們,撲棱著翅膀飛向天空。夕陽被綠色鐵絲網切割成無數個小格子,落在磚紅色的跑道上。

  宋頌張開手臂,感受著這寧靜美好的氣氛。

  下一秒,寧靜就被林書山拍打籃球的聲音打破,砰砰砰的聲音響了幾聲,他忽然抓住籃球,手腕向上翻,揚手投籃,籃球準確無誤地落入籃筐中。

  宋頌在一旁觀看,很有自知之明,并沒有動手搶球的打算。

  籃球從籃筐中掉落下來,砸在地上彈跳了幾下,被林書山隨手一撈,乖乖地待在他腳邊。他把球抱起來,扔給宋頌:“試試?”

  宋頌接住籃球,笨拙地在地上拍打,學他剛才的樣子,抬起手使勁兒朝籃筐扔去,結果卻是籃球連籃筐的邊緣都沒碰到,半空中就落了下來,骨碌碌地滾出去,宋頌就在后面追著籃球滿場跑。

  林書山控制不住笑出聲,手撐著膝蓋,笑的時候風灌進嘴里,不小心咳嗽了兩聲。

  “笑笑笑,笑死得了!”宋頌終于追上了籃球,把它抱在懷里,轉頭就看到林書山笑彎了腰,頓時怒不可遏。

  在她的印象里,林書山從沒笑得這么開懷,他本來就不愛笑,偶爾笑一笑也只是彎彎唇角,揚起一抹很淺的弧度,還不等人發現就抿了抿嘴。

  林書山手虛握成拳頭抵在唇邊,掩著笑說:“投籃要掌握一定的技巧,那是扔球,不是投球。”

  他一邊說一邊拿過宋頌手里的球給她示范,后退幾步,又給她講了幾個要領,然后就跟鬧著玩兒似的,輕輕一拋,籃球就進了筐。

  宋頌看得目瞪口呆。

  林書山跑去把籃球撿回來,遞給她:“按照我剛才跟說的技巧,再投幾個。要記住,做什么事都不要著急,慢慢琢磨就能領會到了。”

  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宋頌嘴上嫌棄,心里卻很服氣,忍不住按照他說的,調整了自己的投球姿勢,深呼吸一次,瞄準一個點,而不是瞄準籃筐,而后,如一只蓄勢待發的小豹子,猛地一擲。

  籃球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撞到籃板落入筐中。

  “啊啊啊啊,我投中了!”

  宋頌激動地跳起來,一臉驚喜地看著林書山,滿眼的不可置信,仿佛自己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胸中充滿了成就感。

  林書山朝她豎起大拇指:“聰明。”

  進了一個球后,宋頌渾身像是有用不完的勁,跑過去撿起籃球,繼續按照剛才的感覺投球,然而這一次卻沒有投中。不過宋頌并沒有氣餒,就像林書山說的,做什么事都不能心急,越是著急越是做不好,不如放松心態慢慢領會。

  要是她次次投籃都能中,那她豈不成天才了。

  抱著這樣的心理,宋頌打了一個多小時的籃球,有時候連進好幾個球,有時候直接把籃球扔到了籃球架后面,讓林書山去幫她追球。

  她好像找到了打籃球的樂趣,把自己折騰出一身汗也不覺得累,只覺得渾身的筋骨都放松了。

  正待她還要投球時,林書山伸手擋了一下:“時間不早了,去食堂吃飯吧。”

  不知不覺,天邊的彩霞已經散了,天色昏暗,再過一會兒,校園里的路燈都要亮起來了。

  宋頌正在興頭上:“我還沒玩夠呢。”

  林書山看著她,她的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細白的小臂,額頭脖子全是汗,臉頰紅撲撲的,頭發散了,亂糟糟的披在肩頭。

他忽然有些不自在地偏過頭,不敢離她太近,也不敢與她  對視太久,生怕自己某些小情緒掩藏不住,被她瞧出來。

  “運動要適度,再打一會兒,明天早上手就抬不起來了。”林書山說。

  宋頌一愣,想起以前體育測試過后,第二天早上起來小腿酸軟得不能走路,頓時收起了繼續打球的心思。

  她把球還給林書山:“那好吧,今天謝謝。”

  本來她做了一下午的題,腦子昏昏沉沉,再聯想到父母的事,心情就不太好,跟他出來打球,不僅心情放松了,身體也舒服了許多。總算明白路棉為什么周末早起來操場跑步了,可惜她早上只想躺在被窩里睡懶覺。

  兩人一起離開操場,走到女生寢室樓前那條路時,宋頌再次道謝:“謝謝,我先走了,拜拜。”

  林書山頓住:“直接回寢室,不去吃食堂吃晚飯?”

  宋頌撓了撓頭,支吾半晌,還是說了實話:“我想先回寢室休息一會兒,然后再去學校外面吃砂鍋米線。”

  林書山:“大晚上出去多不安全,要是想吃就現在去。正好我也吃膩了食堂,我們一起去吧。”

  宋頌猶豫片刻,“哦”了聲,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后。

  兩人從學校后門出去,沿路的路燈次第亮起,昏黃溫暖的燈光傾灑而下。整座校園都安靜得過分,走出那兩扇鐵門,外面的喧鬧才涌入耳朵。

  平時校門口兩邊的小推車首尾相接,一眼望不到盡頭,因為是周末,出攤的小吃攤沒有那么多。

  宋頌要去吃的那家砂鍋米線有店鋪,出門左拐沿著路邊走十幾米就到了。

  林書山話少,一路都在聽宋頌嘰嘰喳喳,她剛才問道:“周末怎么也不回家?”

  “跟一樣,留在學校里復習。”

  “嘁。”宋頌嗤了聲,“我看著怎么不像?還需要留校復習,沖刺一把?的數學競賽拿了第一名,高考能加分的。”

  林書山手里還拿著籃球,時不時地往空中拋兩下,夜風迎面吹來,他瞇了瞇眼:“可我英語不行啊,得抓緊時間復習。”

  宋頌想了想,確實是這樣。

  兩人走到小吃店里,宋頌點了自己愛吃的砂鍋米線,側過身問林書山想吃什么。他大致掃了一眼,沒有什么特別想吃的,于是點了跟她一樣的。

  宋頌坐在一個紅色的塑料凳子上,時而朝后廚的方向張望,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去找老板多加幾份配料。

  一份普通的砂鍋米線里面的配料有豆腐皮、鵪鶉蛋、海帶、豆芽,她去找老板加了丸子、肥牛卷、親親腸,還單獨點了一份麻辣面筋。

  剛才老板過來點餐時,她不好意思當著男生的面點那么多,顯得飯量很大,但是好不容易出一趟校門,不多吃點兒就白跑一趟了。

  宋頌坐下以后,問對面的男生:“要不要也多加幾份配料,他們家的魚豆腐、火腿、丸子什么的都很好吃。”

  林書山不知道女孩的小心思,搖了搖頭說:“不用了,夠吃。”

  宋頌:“…”

  他為什么這么不上道!這樣一來,豈不是襯得她比男生的飯量還要大!

  小吃店里除了他們兩個,還有其他的顧客,大概是附近的居民,邊吃邊聊著天,狹小的空間里氣氛熱鬧。

  宋頌眼巴巴地望著后廚的方向,等老板端來兩個砂鍋,她眼睛一亮。

  她的那一份加了很多配料的緣故,明顯比林書山那一份看上去要多,還有一個單獨的碟子裝著麻辣面筋。

  林書山沒察覺到什么,抽了一雙筷子遞給她,而后給自己拿了一雙,低頭吃起來。

  宋頌悄咪咪地觀察了他一會兒,見他沒有別的反應,于是就開開心心地吃起來,直男唯一的好處就是這方面反應遲鈍,挺好的…

  她一邊暗戳戳地想著,還不忘向林書山推薦:“他們家這個麻辣面筋很好吃的,要不要試試?”

  面筋切成粗長塊,放鹵水里煮過,吸飽了鹵汁,盛起來裝進小碟子里,然后澆上一層麻醬、辣椒油和芝麻,再放幾片香菜葉,非常好吃。

  見林書山不動,宋頌慫恿道:“試試嘛,不好吃我把的頭掰下來。”

  林書山:“???”

  不好吃為什么要把我的頭掰下來?

  在宋頌的持續安利下,林書山被說動了,夾起一塊放進嘴里,面筋特別軟,有股濃郁的湯汁味道,混合著麻醬和辣油,確實很好吃。

  “是不是很好吃?”宋頌睜大眼睛期待地看著他。

  林書山點點頭:“嗯。”

  宋頌就等著他這句話,聽他說完,她大手一揮,叫來老板:“陳老板,再加一份麻辣面筋,多放辣油,謝謝!”

  林書山:“…”

  我懷疑只是想多吃一份面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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