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刑部尚書沈權便走了進來。
沈權依次向夏天睿、云簫、太后行了禮,夏天睿喊了他起身,然后問道:
“沈愛卿現在過來,莫非是…刑部的案子有眉目了?”
夏天睿忽然有一種不太好的直覺,這個沈權,平時看起來,是個中立派,不會結黨營私,也不會輕易站隊,但是,在這個節骨眼上,他突然來了壽安宮,不免讓人覺得他是受人指使的。
另一邊,沈權回答道:
“回皇上的話,確實是有結果了。”
“哦…”夏天睿接著問道,“看來那女刺客是招了,刑部辦案的速度,真的是越來越快了!說吧,那女刺客的幕后主使到底是誰?”
沈權環視了周圍一圈,目光在掃到云簫身上時,有些許閃躲,他從懷中掏出一份供狀,遞給夏天睿,然后,回答道:
“那女刺客在獄中招供,是受了云家二公子的指使,而且,她之所以能夠進宮來表演鼓舞,也是云家二公子事先買通了內務府的人,由內務府的人安排入宮的,供狀在此,請皇上過目!”
沈權此言一出,滿座嘩然。
太后更是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指著云簫,厲聲說道:
“皇后,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云簫聞言,心頭激蕩起一陣濃濃的恐懼,她再也無法安坐,從自己的位子上站起身來,跪在太后的床前,對太后說道:
“太后息怒…得到這樣的消息,臣妾也與太后一樣的震驚!這雖然是刑部尚書審理所得的供狀,但是,這個刺客的證詞,究竟是否為真,還有待商榷!如果現在就下定論,恐怕為時尚早。此案關系重大,牽涉的人員眾多,如果草草定案,恐怕真相難明,還請母后三思!”
她的話音一落,夏天睿便接著說道:
“朕覺得皇后這話說的在理,如果僅憑一個女刺客的供詞,就將此案定案,恐怕會讓真相難見天日,此案還有許多疑點,而且,這個女刺客的供詞也是漏洞百出!”
他的話峰一轉,又望向站在一邊的沈傳,
“沈愛卿,你們刑部斷案,向來都是如此敷衍了事的嗎?”
沈權聞言,全身一凜,他趕忙抱拳回道:
“皇上容稟,微臣只是據實以報,此案正在審理中,現在并沒有正式定案,畢竟事關重大,這個案子最后究竟要如何定案,還請皇上圣裁,微臣不敢僭越!”
沈權的這個回答,便有些模棱兩可,果然是個中間派,不把話說死,又把自己摘的干干凈凈,即使兩邊都不討好,也兩邊都不得罪。
這邊,夏天睿聽了沈權的回復,目光在沈權的身上打了個轉,便沒有再為難沈權。
他轉眸望向云簫,對云簫道:
“皇后,沈愛卿說了,此案尚未定案,你先起來吧,別跪著了…”
“謝皇上。”云簫這才起身。
夏天睿一看到云簫起身,便趕忙拉著云簫坐到自己來,生怕她又吃了一點兒苦。
太后把一切都瞧在眼里,心頭的怒火是“蹭蹭蹭”地往上漲,她絞了絞手中的帕子,冷哼一聲,說道:
“皇上,后宮最忌諱專寵了,你身為帝王,怎么能被美/色所惑呢?!既然此案尚未定案,那便說明,云家二公子與皇后都有嫌疑,你怎么就這么迫不及待地讓皇后入座呢?依哀家之見,這件事情,該好好詢問詢問皇后,如此,才能讓真相早日大白于天下!”
“母后,皇后不知情啊!”
夏天睿聞言,故意一臉震驚地回望太后,說道,
“眾所周知,皇后為朕誕下皇長子,今日才出月子,皇后坐月子期間,沒有離開過中宮半步,也沒有見過什么外客,朕可以證明,皇后與今日之事沒有關系,皇后完全無辜,母后盡管放心!”
然而,太后還是覺得不滿意,她繼續冷颼颼地說道:
“皇上對皇后,還真是好的沒話說,樣樣都會操心到,后宮前朝,有目共睹!可是…自從皇后作為太子妃嫁入皇宮以來,我大夏國皇宮里面出現了怪事,難道還少嗎?先是先皇意外中了毒,鬧得宮里宮外人心惶惶,好好的使臣獻寶,還差點鬧出個邊境戰爭!還有德王的孩子…眼看著就要生了,最后卻落得個母子雙亡的境地,這都是些什么災禍?怎么偏偏就沖著咱們大夏國皇室而來呢?哀家今日算是命大的,不然的話…”
太后的話還沒有說完,站在一旁的左丞相高子淵忽然清了清嗓子,打斷了太后的話。
太后的話,確實太刻薄了。
夏天睿的臉色已經黑得徹底,他的手,一直緊緊地握著云簫的手,像是在極力忍耐,又像是暴風雨爆發之前的最后一絲寧靜。
再三權衡之后,夏天睿冷靜地說道:
“今日之事,母后受驚了,原本是給皇長子慶賀滿月,沒想到中間會出這樣的事情,說到底,也是朕沒有做好,內務府也有一定的責任,畢竟,從外面請人進宮來表演是由內務府安排的,剛才,朕也已經當眾說了,所有與今日之事相關的人員,朕一個都不會放過,一定會徹查到底,既然剛才那名刺客的供詞中提到了云家二公子云平,那沈愛卿便去云府走上一趟,帶云平回刑部問清楚,務必要實事求是,不得濫用私刑,同時,傳朕旨意,撤銷內務府兩名總管的職務,送他們去安樂堂養老,以后但凡出現此類瀆職者,一律遣送出宮,永不錄用!”
太后聞言愕然。
夏天睿居然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將她這么多年埋在內務府里的兩枚棋子拔出,簡直猶如驟然斬斷她的左臂右膀。
她猛然坐直了身子,喚道:“皇上…”
然而,夏天睿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他站起身來,甩了甩袖子,客客氣氣地對太后說道:
“母后盡管放心,不管是前朝當值不用心的,還是在后宮當值不用心的,朕都會一視同仁,若是刑部審出內務府的兩名管事有參與此案,朕也不會因為他們是宮里的老人就徇私,母后安心養著便好!”
這就是赤裸裸的威脅了。
太后聞言簡直要氣背過去。
然而,夏天睿已經牽著云簫的手朝殿外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