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頤蘭挽著手包,淡淡抬起下巴,聲音不疾不徐地說道:“容媽,我曾經也算是這里的女主人,聽聞小歌在巴黎出事,我擔心致遠,過來看看他。”
容媽最終讓尹頤蘭進門。
明致遠坐在沙發上,容媽給他喂了藥,人是緩了過來,只是臉色依舊蒼白,一副經受打擊的模樣。
尹頤蘭眸子閃了閃,換鞋過后,走了過去,輕輕地在明致遠面前蹲了下來,伸出纖手搭在他的膝蓋上,“致遠,你還好嗎?”
明致遠打擊太大,整個人的精神處于恍惚中,沒有搭理尹頤蘭。或者說是根本就沒有聽見尹頤蘭的聲音,察覺到自己面前多了一個人出來。
尹頤蘭卻絲毫不在意明致遠的態度,放低了語氣,柔聲道:“我聽說了小歌的事情,心里同樣十分痛心和惋惜,畢竟我也算小歌半個母親,發生這種事情誰也不想的…”
她說著。
突然間,不遠處傳來容媽的聲音,仿佛遇見什么令她震驚的事情,語氣都變了調,“夫、夫人…”
聽到容媽嘴里的這個稱呼,尹頤蘭微不可察地蹙起了眉。
容媽對她和她的子女一向不算恭敬,對原配一雙兒女明歌和明辭倒是愛護有加,曾經她想過,將這個礙眼礙事的下人開除,誰知明致遠念舊并不同意。
從前,容媽叫她夫人都是態度冷漠敷衍的,如今,她都已經跟明致遠離婚,容媽怎么可能再叫她夫人呢?
尹頤蘭回過頭去。
下一秒,她瞳孔驀然緊縮,倒映出一個人的容貌和身影,不禁花容失色,震驚得跌坐在了地上,叫出嘴邊呼之欲出的那個名字:“郁…郁心櫻!”
這一刻,終是所有刻意維持的優雅風范,統統消失不見。
尹頤蘭牙齒止不住地輕顫,“郁心櫻,你…你是人是鬼?”
明致遠的神志,總算是被“郁心櫻”這個名字給喚了回來,這個時候在這個世上也只有這個名字,能夠喚回他在痛失愛女之后,僅剩的理智。
他下意識望了過去,眼睛遲緩地眨了眨,只見那道魂牽夢縈的身影出現在眼前,她的模樣幾乎沒什么改變,跟從前一樣的溫柔美麗…
“…心櫻?”
明致遠不確定的、試探的、恍如置身夢中的,叫了一聲郁心櫻的名字。
聲音很輕,輕得像是他怕聲音一大,眼前的人就會消失一般。
“是我。”郁心櫻回答道,她雖然還沒有想起曾經那些過往,但是見到明致遠,心頭就涌上一股說不出的滋味兒來。
是久別重逢的歡喜,是分離多年的心酸,還是夫妻之間矢志不渝的…愛呢?
郁心櫻一時無法分辨出這其中太過復雜的感情。
但是,她可以確定,這樣濃烈直觀洶涌的情緒,是她在面對查理公爵心情平靜得清淡如水時,永遠不會擁有的。
所以,她一字一句地說,“我回來了。”
“致遠,好久不見。”
最終,也只有一句——
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