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372黑

  顧君之推開隔壁的門,他穿了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家居裝,加絨的運動褲,上身是一件高領的灰色羊毛衫。

  不算時尚的搭配,但因為長的好看,身材高挑,微微垂下的細碎發絲和無垢的臉頰,讓他看起來十分年少又孩子氣。

  只不過,沒有了平時面對郁初北時的溫順、無害、孩子氣的一面,他更像是剛剛拿到無尚兇器的小魔,行走在溺水河畔,腳下踏出的每一步都是白骨皚皚的曼陀羅。

  他神色中的懵懂依舊,但稚嫩的詭異和死氣更甚。

  他還是個孩子不假,但在外人眼里絕對談不上弱小。

  夏侯執屹幾乎瞬間就站了起來,立即對吳姨打個手勢,目光甚至不敢肆無忌憚的落在他身上。

  吳姨頓時帶著房間里伺候的人,訓練有素的安靜退出去,自己默不作聲的垂著頭站在門口,不看、不聽、不問。

  夏侯執屹也已經站在一旁,神色恭敬,不敢發聲。

  本來還因為兩位孩子熱鬧的房間,像瞬間進入了寒冬,沒有了一絲生氣。

  夏侯執屹不禁默默的祈禱,希望兩個孩子千萬不要醒來,千萬不要哭。

  顧君之腳步如常的走到距離他最近的一個孩子面前,微微垂頭去看,細碎的頭發輕輕偏移,落到他左耳邊的位置,便是一副醉生夢死的男子畫卷。

  顧君之沒有看見,過大的被子擋住了他的臉,顧君之自然而然的伸出手——

  夏侯執屹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心瞬間火急火燎,但腳又不得不生生扎入地板上,他不能動——

  顧君之撥開被子,古井無波的看著里面的人,眼睛、鼻子、眉毛,瞬間將他的頭像另一側一撥,看看另一面。

  夏侯執屹險些沒有沖過去,剛才那一下顧先生下手太重了!

  小床上的嬰兒不舒服的動了兩下,皺著眉,瞥了瞥嘴,又睡了過去。

  顧君之不以為意,又拉開他的衣服看了兩眼。

  走向另一個床上的東西。

  夏侯執屹眼睛死死的盯著被打開的被褥,恨不得自己的意念能夠移山填海,給大少爺將被子蓋上。

  顧君之又如法炮制的把另一個看了一遍,覺得都看的差不多了,轉身,按照來時的路又返了回去,被打開的門,發出咔嚓一聲,重新關上。

  夏侯執屹、吳姨頓時松口氣,快速幫兩位小主子穿衣服,搭被子。

  “幸虧暖風開的足。”

  夏侯執屹像重新歸海的魚,得意著另一件事:“多聰明的孩子,知道見了誰能哭,見了誰不該哭,記住了沒,就是那張臉,見了他千萬不能哭,會出大事的。”

  吳姨扯扯嘴角沒有開口諷刺,兩位少爺還睡著呢,眼睛都沒有睜開,怎么認他們父親的那張黑臉。

  顧君之不喜歡孩子不以他們的出生為轉移。

  他看完了就是看完了,就是字面的意思。

  此刻安安靜靜的坐在睡著的郁初北身邊,沒有任何情緒波動,感覺不到什么血脈相連的感覺,就是那兩個是那兩個,他是他。

  他就是有些無聊,不想折紙鶴,也不想動,整個人的思緒放空,木呆呆的,看上去十分恐怖。

  郁初北睡的時間有些長,醒來的時間天已經黑了,窗簾拉上,病房里更顯得安靜溫暖。

  顧君之在她動的時候已經醒了,手放在她的胸口,頭枕在她的枕頭上,臉頰壓的有些紅,但依舊不掩他的顏色。

  “幾點了…”郁初北懶洋洋的。

  顧君之看看手腕上的表:“五點了…你餓了嗎?要吃東西嗎?”顧君之的下巴放在她肩上,呼吸落在她頸間。

  郁初北覺得癢癢的,將他稍微推遠一點:“先倒點紅糖水吧。”

  “嗯。”顧君之掀開被子下床,人已經精神了,水、杯子、紅糖,照顧人的事情做起來行云流水,非常漂亮,看著也賞心悅目。

  郁初北坐起來一點,將吸管放入杯子里,精神又比上午好一些,也沒有昨天那么累了,但更惦記某件事了,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一眼:“去看他們了嗎?”吸管輕輕放入口中,眼眸都沒有抬一下,仿佛在問什么好玩的趣事。

  “看了。”顧君之說的漫不經心,事不關己,看著杯子里水的容量,更擔心她燙:“你慢點喝,還有一點點燙。”

  “還好?黑嗎?”不知道長的什么樣子,像她多一點還是像他,吃的好不好,有沒有哭,有沒有想她…

  估計后者是不可能了,畢竟那么小。

  “黑。”顧君之不能接受的接過她手里的杯子,再幫她攪一攪,很燙的,怎么能喝一大口,燙到了怎么辦。

  “怎么黑了?”郁初北盯著他手里的杯子,他們兩個誰黑?

  “嗯,還丑,眼睛這樣——”說著,把自己漂亮狹長的眼睛擠成一條肉嘟嘟的縫隙,要多不好看有多不好看:“還有眉毛,都看不見,眉頭皺著——”

  說著鼓動他膠原蛋白滿滿的額頭,努力擠出四五層折子,總結一個堅定觀點:“不好看,丑,肚子也難看太大,胳膊、腿上皺著不好看,黑。”

  郁初北看完他連形容帶表演的孩子的樣子,臉上的笑容有些繃不住,大好的心情都不美了,有那么難看嗎,如果那么難看:“咱兩誰整容了?”

  顧君之沒有回過神來,天真無邪的看著她,手里的動作沒有停,就是聽不太懂?什么意思?

  “他們丑成那樣難道不是你整容了?”郁初北決定鄙視他。

  “我沒有,我好看,我白。”

  再強調一遍?郁初北有點不自信了:“真那么黑?”不禁開始想自己小的時候是不是有點黑?

  “好了。”顧君之將紅糖水遞到她面前,吸管的方向對著她,乖巧的坐在她床邊:“還疼嗎?”

  郁初北在想是孩子黑還是紅糖水比較黑:“疼。”

  顧君之一聽趕緊要看:“你怎么不嚷疼。”

  郁初北抓住他的手,不讓他亂動:“忍忍就過去了。”她說的是真心話,從小到大都是如此,與別的同齡孩子比,同樣的疼痛,她能挺過去。

  “那也疼啊——”顧君之有些著急,非常著急,想最大限度的減輕她痛苦。

  “沒事,沒事,我還喝水呢,你別動。”看著他手忙腳亂的樣子,郁初北覺得不能看到孩子的惋惜,也不是不能再等一等:“真黑啊。”

  顧君之看她一眼,看著里面星星點點的期待和好奇,最終肯定的點點頭:“嗯,丑。”

  “算了,既然丑,我過兩天再去看吧。”郁初北說完從玻璃杯的折射中偷偷去看他的表情。

  顧君之神色如常,只是不甘心還想去看她的傷口。

  郁初北是不會讓他看的,葉醫生說了,只能讓他接觸美好,最好就一直風花雪月,另一面不用讓他體會。

  再說郁初北也不想讓他看,傷口哪個是美的:“公司最近怎么樣?”她們也有一段時間沒有去了。

  “挺好啊。”顧君之收回手,還是不甘心,想看一眼。

  郁初北嘴角抽抽,你近一個月不上班,公司還好好的很值得高興是不是!也不怕被掃地出門了還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過想想那次落水時,夏侯執屹來的速度…郁初北又覺得自己或許想的不對。

  如果他真的對天世有什么想法,難道不是少一個繼承者更方便嗎?

  夏侯…沒有那個意思?

  “你想什么呢?”顧君之靠了過來,將她的手臂抬高一些,頭靠在她的肩膀上,端的可愛、無害。

  “想你黑一點是什么樣子。”

大熊貓文學    大齡剩女之顧氏長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