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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徹已經醒了。
身上重新被插滿了管子,雙眼空洞的望著上方,醒來的他,眼里沒有任何焦距。
病房里的氣氛十分沉重,沒有一點大少爺重新醒來的氣氛。除了王醫生還站滿了其他科室的醫生。
這些天忙到兩鬢剛開始泛白的葉杰澤也赫然在列,還有夏侯執屹等人都聚集在這里。閑雜人等已經沒有資格的退了出去。
王醫生聲音很低:“與前兩天比,大少爺現在的情況并沒有好轉…”
葉杰澤嘆口氣,摘下眼鏡慢慢的擦拭:“你也看到了,精神不太好,不排除有異變的可能。”
夏侯執屹如果前天說沒有死早了是玩笑話,現在就是鐵一般的事實!他連想罵娘的地方甚至都找不到!
氣氛再次沉寂下來,偌大的病房里除了醫療器械運轉的聲音,什么聲音都沒有。
葉杰澤的聲音響起:“還是我去跟夫人談談吧。”大少爺這個樣子不行。
葉杰澤是被郁初北轟出來的!
郁初北說話也沒有客氣!既然對方都找上門踩了,她有什么好仁慈的:“你的意思是怪我了是吧!我不理他就分裂了!我如果打他一巴掌他是不是就蒸發了!我勸你們少在這里跟我賣慘!他們就是人格分裂了又怎么樣!他爸不也頂著三四個人格活的好好的!反而是我這個沒有頂人格的,活的還不如他們神經不正常的!再來找我賣慘,我就一人去扇他們一巴掌,讓他們盡快分裂七八個人格出來!”哐當!郁初北砸上門!氣的夠嗆!
葉杰澤沒想到是這么個結果。
夏侯執屹反而沒怎么驚訝,聽完匯報后,眼睛在一片霧氣蒙蒙中按滅了手里的煙:“行了,該干嘛干嘛去吧。”
葉子落了一地,秋風呼嘯而過,天氣陰沉沉的,氣溫比前段時間又涼了幾分。
顧徹穿著寬松的病號服,袖子蓋在他扎滿了針孔消瘦裹骨的手背上,好像五根骨頭放在褥子上,滲人又詭異,這段時間,他整兒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敗下來。
他坐在顧臨陣床邊,就像一顆正直青春的楊樹被抽開了所有水分,枯敗、空洞、消瘦如骨。
如今撐起這幅骨架的是一雙不知道被什么東西硬拽起來的眼睛,偶然動一動的時候,會證明他還活著。
吳姨已經不敢來看他了,她本就年紀大了,對生死看的就重,挨著大少爺的時候,就覺得大少爺在催促著她去死,雖然這個人過程中,大少爺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顧臨陣傷口也在一天天愈合,如今也已經能下床了,他的精神狀態要比哥哥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好像每天晚上七樓撓玻璃的聲音都在無限的放大、再放大,就像在耳朵邊上一樣,不停的撓,媽媽坐在一旁,也不說話,只是溫柔的笑。
可醒來什么都沒有。
兩人并排坐在床上,都沒有訴說的欲望。
兩人的前面,是一面很大的屏幕。
屏幕里,郁初北牽著小外甥女的手,正在逛街,臉上是他們再熟悉不過的微笑,溫柔到寵溺,隨意又疼愛,深深刺痛了兩個開了監控人的眼!
宴西還小,才剛剛上初中。
郁初三結婚晚,當年又趕上她們所里有任務,就沒有要孩子,反而成了郁家孩子里最小的一個。
宴西長的十分好看,像她媽媽一樣,是漂亮到第一眼就會讓人看到的小女孩,又很懂事,人也傻萌傻萌的,郁初北從小就很喜歡她。
曾經郁初北覺得她家三妹一定會長成一個尖酸難纏的三妹,想不到如今脾氣最好,性格最平和的就是她,養的女兒也傻里傻氣的,一點看不出當年喊著要上大學,要揚眉吐氣的媽媽影子。
“姨姨,吃冰激凌好不好?”宴西趴在柜臺上,在人來人往的商場里撒著嬌。
郁初北拎著她的小辮子,往前走:“你說好不好?”
“好像不好的樣子。”
“那就閉上你的小嘴。”
宴西挫敗的掛在二姨的胳膊上,小臉皺的像個蔫了的茄子:“我會在心里想念它的…”
“相信它也一定很惋惜錯過里的肚子。”
“姨姨,你最討厭了。”
“那沒辦法,誰讓我是你姨,捏著你媽媽給的所有錢錢哦。”
宴西聞言小肩膀都是慫拉了下來。
鏡頭另一邊。
顧徹已經疲倦的靠在顧臨陣肩上,幾乎要睜不開眼,可還是在看著。
顧臨陣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何未推著坐在輪椅上的顧弗居停在了七樓一道道的玻璃門外,兩個人也被攔在了最外圍。
“夏侯先生有令,除了夫人,任何個人不能進去。”
何未臉色頓時難看:“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誰說話!”
保鏢也很為難:“可夏侯總裁交代…”
何未不想聽那個,大小姐要去的地方什么時候輪到別人說三道 何未剛想動手,顧弗居開口了:“走吧。”
“大小姐!”
顧弗居神色淡淡,以前他們當然能隨意進去,因為他們是顧君之的兒女,女兒來看看爸爸當然沒什么!
現在沒有媽媽在,他們就之是單純利益上的下一代繼承者,與在位的顧君之之間,什么都不算,還可以隨時撤換的員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