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怕,好害怕…”那里暗無天日,無論他怎么努力都出不來,他好怕再也見不到她,顧君之幾近發抖。
郁初北手上的動作更緩,一邊溫和的撫著他的背一邊看向易朗月:呵呵,國外的療養院非同凡響!醫生也與眾不同:“沒事了…乖,已經沒事了。”
易朗月被看的眉眼不知道該擺在什么位置。
夏侯執屹還處于顧先生帶給他的震驚中回不過神來,簡直震碎他的三觀!顧先生什么時候這樣好聲好語又軟綿綿的跟他們說過話!
高成充嘴角抽了又抽,什么都不敢多說!可顧小姐真的知道她自己抱了個什么東西嗎!
顧君之將頭埋在郁初北肩頭,眼淚落在她脖頸。
郁初北心里難受的不行,幾乎可以想象他自己被關在一個白色的你房間里,沒有熟悉的表哥沒有姑媽,出入都是醫生,只有打針吃藥,或許還有威脅、恐嚇。沒有精神問題可能都會被關押出精神問題,更何況他本來就脆弱。
郁初北目光沉了一瞬,深吸一口氣,她清楚的告訴自己,她沒有資格對易朗月不滿,是對方十幾年如一的照顧著情緒不便的君之,更是他們家將君之養大,易家對君之的心意不比任何人少,但您看,是不是選錯了治療機構:“方便談談嗎?”
易朗月看眼夏侯執屹。
夏侯執屹還看著抱在一起的兩個人,見狀,看過來:你看我干什么!
易朗月點點頭:“好。”
顧君之不讓郁初北動,他不要離開她,就不見了…
夏侯執屹心想完戲,郁小姐遲早被做成粉,被顧先生沖成湯喝了。
郁初北拍拍她的手臂:“沒關系,帶著你,我們去吃點東西,你看你都瘦了。”
顧君之聞言頭抬起來側著臉對著她的頸項,眼睛通紅,弱小又可憐,聲音哽咽:“真的瘦了?”
“嗯。”說著捏捏他的臉:“都捏不到肉了。”
顧君之神色頓時委屈不已:“還好看嗎?”
“好看,在我看來你最好看,誰也沒有嬴嬴好看。”
顧君之又開心了:“迤嬴。”
“嗯,迤嬴。”郁初北看向易朗月:“方便嗎?”
夏侯執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顧先生就這么簡單的可以移步了?不覺得磨成粉帶在身邊更有安全感嗎?
高成充也有些不能理解!他拼死拼活的伺候著顧先生!難道是方式不對!這樣才有效果!?
高成充渾身戰栗,顧先生應該能抽死他!
易朗月見過幾次,免疫力滿值,此刻在三人中,覺得自己的氣質都升華了起來,至少他不會總瞪大眼睛的看著兩人:“方便,給郁小姐添麻煩了。”
一路上顧君之眼睛木木的抱著郁初北的手臂,頭枕在她肩上不時跟她說話,聲音軟軟的特別乖巧可愛,說到委屈出還有些哽咽,他怕。
“沒事了,我們以后再也不去了。”郁初北小聲安撫著,伸出手撫平他散亂的頭發,里面這是沙子嗎。
夏侯執屹看著窗外,非常懷疑這是新的顧先生。
下了車,夏侯執屹快速將后面車上下來的高成充拉到一旁問:“你說你是誰?顧先生表哥?”
高成充有些緊張:“沒有,要說是表哥嗎?你也沒通知我。”
夏侯執屹松口氣:“當然不能說,我是表哥易朗月你表哥,你再是表哥,表哥也太多了!你說你是誰?”
“顧先生的主治醫生。”
夏侯執屹贊成的點頭,這個身份很好,用的相當不錯。
郁初北牽著顧君之下來,詫異的看眼出現在此的高成充,還帶上醫生?
夏侯執屹幾乎立即福臨心至,拍著高成充的肩膀豪爽的開口:“高醫生也來附近辦事,你忙,回頭我們把顧…君之送回去。”
高成充也大聲道:“好。”說著看眼顧先生要與顧先生告辭。
顧君之看也不看他,一心一意的掰著郁初北的手指,全世界只有眼前的她和身邊的她,整個世界沒有春秋冬夏。
易朗月選的酒店很高檔,兩室包間,廳衛餐臥齊全,環境便能讓人心曠神怡。
夏侯執屹客氣道:“應該是我們先邀請郁小姐,最近半年來辛苦你照顧…小顧了。”
“哪里,是我的榮幸。”
顧君之將自己的椅子緊挨著郁初北的椅子,兩張椅子并排放著,他才坐上去。
夏侯執屹突然有種自家先生要跑的感覺:“郁小姐喜歡吃什么?”
“都行。”
“那我就隨意了。”
易朗月笑道:“我還是第一見我哥對誰這么客氣。”
郁初北笑笑。
顧君之左邊靠一下郁初北,不一會又去右邊搬張椅子并排放好再靠一下郁初北,左右互相樂此不疲。
郁初北笑著讓他慢點,別絆倒了。
夏侯執屹突然有些想問,顧先生沒來及對你做什么嗎?比如要殺你?但看郁初北的樣子,顧先生應該沒有來得及動手。
郁初北見顧君之自己玩的高興看向易朗月:“恕我冒昧,我見剛才那位醫生找了好多人嚇唬小顧,我知道療養機構為了應付力氣大的病人有時候會請很多身強力壯的人,可是對方是不是太過了。”
易朗月看向‘大哥’。
夏侯執屹立即組織好情緒,一本正經的皺著眉看向郁初北:“郁小姐你看到什么了?是不是覺得高醫生不妥。”
易朗月佩服不已,角色帶入百分之百,同時也擔心的看向郁初北。
郁初北斟酌著用詞開口:“可能是我多想了,但是總覺得他們…”郁初北盡量找了中性的詞:“很嚴肅,而且你也看到了小顧很怕他們。”
怕嗎:“回頭我們一定去了解情況,小顧是我們唯一的弟弟,不會把他至于危險當中。”
“我理解,就是看他的狀態不對,而且他還臟兮兮的,衣服都沒有穿對。”
那是因為他覺得三秒鐘能解決問題,下一刻換了外套就能繼續出去野。
郁初北松口氣,能溝通就行,而且最重要的問題是自己對易家的無害程度,而且絕對絕對不會肖想顧君之的財產:“易設從公司定了一套房子嗎?”
易朗月不明白他為什么把話題突然拉到這方面,再想想或許就是閑話家常,自己不要把問題想的太復雜,郁主任本身就不是復雜的人:“沒,說句慚愧的,我畢業那年,我爸送了我一套房產。”
郁初北笑笑:“我定了一套。”
啊?哦:“很好,住著方便。”
“是啊,上下班方便,以后去新公司也能省不少時間。”
易朗月笑著,不知道給怎么豐富這閑話家常。
夏侯執屹知道:“郁主任女中豪杰,能定下來可見工作努力、勤勞肯干,我聽朗月說,績效優異的員工才能拿到名額,想不到就有郁主任,現今像郁主任這樣工作表現優異的人不多見了,以后還請郁主任多多照顧小顧,有什么需要的盡管開口,我們也定當所能,家裝公司找好了嗎?一定要挑一家經驗豐富做工老道的公司,郁小姐心里有選擇了嗎?沒有的話我推薦你一家?”
易朗月佩服不已:“對,對,我哥做這一方面的,有很多認識的人。”
郁初北盡量揣測對方心里的意思,莫非是說自己已經很優秀了不要在肖想其它東西了?要不然給你一筆裝修費,以后不要來往了?
郁初北想來想去,覺得自己果然不適合跟高手過招,干脆直接從包里拿出顧君之送她的‘禮物’,思來想去,只有這個東西可能觸碰了易家的逆鱗,畢竟這對鐲子一看便比他平時送自己的東西值錢。
顧君之看到了,眉眼彎彎:“禮物。”
郁初北揉揉他的頭,揉下一些沙粒:“嗯。”然后看向易朗月、大表哥:“這是他來拿了的,我沒有動,一直說找個機會還給你,結果拖到了現在,麻煩易設了。”
易朗月看眼夏侯執屹。
夏侯執屹看他一眼,他對東西沒印象,但聽管家提起過。
夏侯執屹隱隱約約覺得郁初北某些東西相差了,但一閃而過,具體是什么沒有抓住。
夏侯執屹伸手,手覆蓋在盒子上沒有直接拿。
顧君之看也不看,他的小瓶子更重要。
夏侯執屹方拿起來,打開,又蓋上退回去:“既然是小顧給你的,就是你的。”
“這——”
沒關系,這東西家里多的事,隨便拿:“這是小顧的一片心意,小顧能這么喜歡你也出乎我們的意料,他給你,你就拿著。”不拿著也沒什么用。
郁初北有些為難,到不是覺得東西貴重,而是東西有其他監護人:“他平時還零散的給我過一些其它的,我覺得有一枚小葫蘆挺貴重的,都收著,今天出來的匆忙沒帶,等回去了我給易設送過去。”
夏侯執屹知道哪里不對了,她可能覺得她自己拿了什么了不得的東西,的確桌子上的鐲子和她所說的葫蘆,別說在普通人家,就是易朗月這樣家底殷實的人家恐怕都是好東西,現在都被‘傻里傻氣’的顧先生拿來送人,郁初北會這樣想也不奇怪。
“不用,我們的東西都是分開的,他給你就是你的。”
可他如果不給我,可能就是你們太太或者母親的,我拿了,你們到底就少了,即便他們因為兄弟情深不在意這些外物,老一輩的人呢,到底不好:“沒什么,我本身也不喜歡這些東西,天天在庫房忙,稍不注意還能碰碎了,不合適。”
“真不用。”
夏侯執屹直接開口:“碎了你就聽個聲,都說玉碎的聲音是難得的美樂,咱們也奢侈一把。”
郁初北笑笑,覺得兩人是非常真心實意的在推脫。
郁初北笑著:“那我也不客氣了,就收著,以后且不能再讓他碰這些東西,今天是給了我沒什么,改天隨便給了別人總不太好。”
除了你他沒有給的目光,夏侯執屹突然覺得自家換來換去的先生很‘傻’怎么回事?難道是自己心態飄了?
“有件事想跟兩位商量商量不知道方不方便。”
“郁主任你說。”易朗月搶先一步開口。
夏侯執屹瞪她一眼:“郁主任還跟我們客氣,有話就說。”
郁初北突然有點不好意思,她臉皮再厚對著男人說這些她也…
郁初北深吸一口氣,按住還想亂轉的顧君之開口道:“是這樣的,易設也知道我和君之…”尷尬。
夏侯執屹急忙點頭,‘體貼’的化解尷尬。
“我想…”郁初北更不好意思了,臉頰有些微紅:“我那里距離公司也近,平日下了班我也沒什么事情,如果叔叔阿姨有什么事,照顧君之不方便,君之可以去我那里。”呼!終于說出來了!
夏侯執屹看向易朗月。
易朗月心想你看我干嗎,你能管住誰的腳:“是不是,太麻煩郁主任了。”替顧先生矜持一下。
“沒有,沒有,我…覺得小顧挺安靜的…而且也可愛,一起生活會很愉快。”
您絕得愉快就行,所謂朝聞道夕死足矣,希望到時候你能撐住。
夏侯執屹立即替顧先生點頭,看顧先生現在的樣子也不像能被他們拽走的人,就是:“小顧他身體不好您知道吧?”
“知道一點。”
“對,他從小體弱,加上又受到過傷害,母親去的也早,爺爺也…”夏侯執屹說著神色微微動容。
易朗月嗤之以鼻,演的不嫌累。
“所以郁小姐以后費心了,裝修的時候一定要說話,小顧他很多東西聞不了、吃不了、看不了、聽不了,你不要怕麻煩我們,照顧小顧始終是我們的責任,接受這些你也不要有任何負擔,萬一小顧發病了,對你,對我都不好,我們的目標只有一個,讓小顧健健康康的。”一輩子都這樣膩著,不要千萬不要再出來了都行!
郁初北這次真不好意思了,而且對方好像是同意了:“這個真不用,我——”
“郁小姐,不要推辭,這不是為了你,這是為了小顧,都是為了小顧——”
郁初北覺得無力反駁,都說是給君之了,如果拒絕了,發生了什么意外,反而讓事情不美:“那就勞煩大哥了,多少錢回頭我給你轉過去。”
夏侯執屹想推脫,但想想直接開口:“等結算結果出來咱們再談。”
“好。”
“只顧著說話了,吃飯,吃飯。”
易朗月:“郁主任,吃飯。”
郁初北剛拿出筷子,突然想到一件事:“易設你們小區的安保為什么說你沒有兄弟姐妹?”明明有哥哥有弟弟。
易朗月聞言放下筷子,輕嘆口氣:“其實,執屹也是我表哥。”
“表哥?”
夏侯執屹急忙接口道:“對,從小我父母就不在了,是在朗月家長大的,只是我高中時就出國了。”
“哦,那…”怎么會也沒有弟弟?
“改天請郁小姐去我們家吃飯,阿姨早說想見見你了。”
“好啊,有時間去拜訪叔叔阿姨。”
顧君之挽著郁初北的手,走在燈火闌珊的人行道上,顧君之不時不安的讓初北看他。
郁初北在他靠過來時,會配合的用額頭碰碰他的頭、捏捏他的耳朵:“看你下次還敢不敢亂跑。”
顧君之委屈不已:“我沒有亂跑。”
“是啊,我跑的,下次跑還會有壞叔叔把你抓起來。”
顧君之沉著臉看著她。
郁初北好笑:“逗你的,快笑一個。”說著捏捏他的臉,看著他完全不設防的樣子,隨即伸手抱住他的腰:“我也想你了…”很擔心,郁初北頭靠在他胸口,聽著他溫暖有力的心跳,這些天不安的情緒稍稍平復了一些。
顧君之愣了一下,同樣張開手臂輕輕的抱住她,沒有占有欲、沒有要把她融入骨血的迫切,輕輕的,猶如今晚的月色,溫暖、旖旎:“我更想你,很想,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