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來得太過突然,洛夜辰不由得愣住了。
他下意識地看向身邊的步笙煙。
步笙煙:“我們已經約法三章,大事聽你的,小事聽到我,這顯然是大事,肯定要由你來拿主意。”
洛夜辰悶聲道:“我只想替母妃報仇。”
甘福勸道:“王爺只要拿著兵符聚齊人馬,殺回皇宮,就能手刃叛軍,為惠妃娘娘報仇雪恨!”
洛夜辰有點心動。
定北侯提醒道:“太子已經聚集三萬兵馬于十里亭外,隨時都可以攻入盛京城,王爺現在去聚集人馬,至少也要一天時間,等王爺這邊準備妥當了,太子那邊估計都已經打入皇宮了,到時候王爺什么都撈不著,只能白忙活一場。”
洛夜辰:“岳丈的建議是?”
定北侯:“如果我是你,我會用兵符召齊十萬人馬,以平叛的名義直接殺去西陵郡,將西陵王的余黨絞殺干凈,然后王爺就能接手西陵王留下的勢力,再加上手中的兵符,你定能成為一方梟雄。”
洛夜辰:“可那樣的話,我就不能親手替母妃報仇了。”
定北侯:“有得必有一失,這世上從來都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該怎么選擇,還得由王爺自己決定。”
甘福還想再說什么,卻被定北侯冷冷瞥了一眼。
“這是王爺自己的事情,還望甘公公不要干涉。”
甘福氣悶:“你為什么要偏向太子?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最應該效忠的是皇上才對!”
定北侯沒有說話。
他身為武將,自然是應該忠君愛國。
可眼下這種情況,他最先要考慮的,并非是忠君,而是如何盡快平定這場內亂。
若內亂無法盡快平息,關外的那些外族肯定會抓住機會,趁虛而入,到那時候,又不知道要死多少無辜的將士和百姓。
定北侯偏向太子,是因為他知道太子早有準備,太子肯定能在最短時間內平定這場內亂。
洛夜辰問身邊的步笙煙。
“如果我以后只能當個無權無勢的閑散王爺,你會失望嗎?”
步笙煙:“不會。”
洛夜辰被感動到了:“真的嗎?”
步笙煙:“我本來對你也就沒報多大希望,自然也就談不上失望。”
洛夜辰:“…”
他屁股中箭也就算了,為什么連心口都要被插刀?
他真的太難了。
此時正值盛夏,樹林里飄蕩著星星點點的螢火蟲。
遠遠望去很是漂亮。
然而在這幽靜的美景之下,卻藏著三萬鐵騎。
他們隱藏在樹林之中,悄無聲息。
在樹林附近的十里亭內,洛清寒背手而立,望著遠處城門所在的方向,漆黑的眸子里目光沉沉,讓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夜風拂動他的衣擺,發出輕微的聲響。
趙賢帶著數十位玉麟衛守護在十里亭周圍。
他們安靜得仿佛是十幾條影子,若不仔細去看,根本察覺不到他們的存在。
蕭兮兮盤腿坐在亭內。
她懷里抱著個包袱,上半身靠在旁邊的石柱子上,雙眼閉著,小腦袋有一下沒一下地往下耷拉,像小雞啄米似的。
一身戎裝的江遠山從樹林里走出來。
他大步走進十里亭,單膝跪地。
“太子殿下,三萬兵馬已經準備妥當,請問何時出兵?”
洛清寒平靜地道:“再等等。”
當初他在被發落到皇陵后,猜到西陵王和秦重可能會狗急跳墻,為了防止意外,他讓人傳信給遠在沉寶縣的江遠山,讓江遠山悄悄帶著三萬兵馬來盛京城。
如今那三萬兵馬就駐扎在旁邊十里亭旁邊的竹林里。
他們秣馬厲兵,全副武裝,隨時都能出戰!
江遠山不解:“殿下還要等什么?”
洛清寒:“孤在等一個時機。”
攻城并非小事,尤其攻的還是盛京城。
稍有不慎就會落個意圖謀反的罪名。
他必須要有確鑿的證據,證明宮中確實有變,才能發兵攻城。
又等了約莫半個時辰。
前方出現一行人的身影。
趙賢立即帶著人向那邊靠攏,在看到為首之人是定北侯后,這才放下戒備。
定北侯和英王一行人來到十里亭。
“拜見太子殿下!”
他們的聲音很大,讓原本還在打瞌睡的蕭兮兮瞬間就驚醒了。
蕭兮兮坐直身子,茫然四顧,發現亭子內不知何時多了好些人。
其中還有許久不見的英王夫婦。
英王因為受傷的緣故,看起來不如往日那般氣焰囂張。
他的臉色發白,身上沾了不少血跡,衣服有幾處破損,看著很是狼狽。
他的一條胳膊被步笙煙扶著,另一條胳膊伸進衣襟里掏了掏,最后掏出一個沉甸甸的兵符。
“這個,給你。”
他將兵符遞到了太子的面前。
江遠山看到兵符的瞬間,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有了這枚兵符,他們就等于是掌握了大盛朝的一半兵權!
他怎么都沒想到,這么重要的寶貝,英王居然不自己留著,還主動讓給了太子?!
英王和太子的關系什么時候有這么好了?
洛清寒顯然也沒想到能在這里看到兵符。
他微微一怔,伸出右手,捏著兵符的一端。
洛夜辰沒有松開兵符,他盯著太子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道。
“兵符可以給你,但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洛清寒:“你說。”
洛夜辰:“我要殺了秦重、西陵王、幽王,我要替母妃報仇!”
洛清寒:“好。”
如愿得到太子的承諾,洛夜辰松開手指,任由兵符被太子拿走。
就在這時,亭內忽然響起蕭兮兮的驚呼。
“英王你的屁股怎么在流血?!”
洛夜辰:“…”
他渾身一僵,立即捂住自己滿是鮮血的屁股,扭頭瞪向蕭兮兮,惱羞成怒地吼道。
“你往哪兒看呢?!”
江遠山這才注意到英王受傷了,立即道:“樹林里有營帳,王爺請去營帳休息,末將這就讓軍醫給您包扎傷口。”
洛夜辰捂著血流不止的屁股,在步笙煙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往樹林里走去。
定北侯留在十里亭內,將城里的情況說給太子聽。
甘福雖然心有不滿,但事已至此,他別無他法,只能將宮里發生的事情揀能說的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