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寒對蕭兮兮的識時務頗為滿意。
他接著說朱元的事情。
“朱元是在一個月前跟著他爹來到盛京的,他爹是個道士,很有幾分本事,憑借著精湛的演技,忽悠住了不少達官顯貴,他爹還創建了一個教派,名為渡生教。”
蕭兮兮緩慢睜大眼睛,小臉上滿是詫異:“朱元是朱全坤的兒子?”
洛清寒頷首:“對。”
蕭兮兮:“這也太巧了吧!”
洛清寒:“事實就是這么湊巧。”
他們滿世界地尋找朱全坤,都沒能找到人,沒想到朱全坤的兒子居然主動撞進了他們的手里。
這叫什么?
這就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蕭兮兮倒是不難理解道士有兒子這件事,道家也分很多派別,其中火居道士是可以娶妻生子的。
不過朱全坤也有可能是個假道士。
一切還要等抓到朱全坤再說。
洛清寒道:“京兆府的人今早押著朱元游街示眾,以此逼迫朱全坤現身。”
蕭兮兮:“萬一朱全坤鐵石心腸不肯露面呢?”
“根據朱元的口供,朱元是朱全坤唯一的兒子,而且還是他的老來子,他對朱元非常看重。哪怕是千里迢迢來到盛京,他都不忘把朱元帶上,孤相信他不會忍心看到自己的寶貝兒子吃苦受罪。”
也正是因為朱元坤對兒子的過分嬌慣,才將朱元養成了無法無天的無賴。
這也算是他的報應了。
事實的確如太子所料的那般,朱元坤在看到寶貝兒子帶著枷鎖、拖著一條斷了的腿,狼狽不堪地游街示眾時,他登時就慌了。
為了救出兒子,朱元坤冒險去找自己的信眾求助。
誰知他才剛露面,就被等候多時的官差給抓了個正著!
由于渡生教的信眾都是盛京本地人,再加上主犯乃平民,于是這個案子由刑部移交給了京兆府。
馬車在京兆府門口停下。
京兆府府尹名叫梅廣濤,今年不過三十出頭,這個年紀就能當上京畿重地的領導,稱得上是青年才俊。
他穿著正四品的官服,帶著一群官吏上前見禮。
“微臣拜見太子殿下!”
洛清寒示意他們不用多禮。
一行人進入京兆府。
梅廣濤知道太子不喜歡那些虛頭巴腦的,也就沒有搞什么幺蛾子,直接讓人開了公堂,準備辦正事。
“還請太子殿下上座。”
洛清寒卻道:“孤只是來旁聽的,你按流程辦事就行了。”
說完,他便徑直在旁邊坐下。
蕭兮兮則坐在了他的身后。
梅廣濤朝太子拱了拱手,然后才坐到主位上,示意衙役們將犯人帶上堂來。
首先被帶上來的是朱元。
這小子經過昨晚的一番教訓后,已經從花公雞變成了病公雞,渾身是傷,一副病蔫蔫的樣子,看著很是狼狽。
梅廣濤僅僅只是嚇唬了他幾句,都沒來得及用刑,朱元就一口氣把自己犯下的案子全給抖了出來。
上至拐賣良家婦女,下至偷雞摸狗,他犯下的案子數量相當驚人。
即便他沒有犯下命案,也足夠判個死刑了。
梅廣濤讓長史將他的口供全部記下來,由他簽字畫押,然后再把朱全坤帶了上來。
朱全坤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他生得相貌端正,頷下留著一把山羊胡須,身穿青灰色道袍,瞧著倒是衣冠楚楚的。
他端端正正地跪下磕頭,然后字正腔圓地問道。
“草民不知犯了何罪,要被官差捉拿?”
梅廣濤一臉嚴肅:“本官問你,你是否認識忠武將軍府的夫人薛氏?”
朱全坤坦然道:“草民認識,她是渡生教的信眾,草民曾為她算過卦。”
梅廣濤又問:“那刑部尚書的夫人林氏,你可否認識?”
“認識,她也是渡生教的信眾。”
梅廣濤凝視他的眼睛,不放過他臉上的絲毫變化,沉聲問道:“林氏失蹤一事,你可曾知曉?”
“不曾。”
梅廣濤見他否認,也不著急,轉而問起別的事情。
“你來盛京不過一月有余,卻已經在盛京置辦了三處宅院,還買了上百奴仆,你不過是個道士,哪來這么多錢的?”
朱全坤:“這些錢都是信眾們捐贈所得。”
梅廣濤:“可有證據?”
朱全坤皺眉說道:“此乃草民的私事,跟本案無關吧。”
梅廣濤笑了下:“本官懷疑你綁架人質,向人質家屬勒索巨額贖金,你若不能解釋清楚購置宅院奴仆的錢財來由,本官就只能認為你是用贖金來購置房產和奴仆的。”
“大人若要這么說的話,那就請您讓人去查吧,草民購置宅院和奴仆的錢財都是信眾捐贈,您只要派人去問問那些信眾就知道了。”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
“草民的信眾有很多,他們之中不乏世家大族,手中并不缺錢,草民靠著他們的捐贈就能過上舒服日子,又何必特意冒險去綁架勒索呢?”
他這番話說得有理有據,且坦坦蕩蕩,似乎一點都不怕被人查。
梅廣濤不由得皺眉,心想這回是碰上個硬茬子了,不好對付啊!
“你把渡生教的信眾名字都寫出來,本官會讓人挨家挨戶地去查問,本官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但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朱全坤表現得非常配合。
他當即提筆蘸墨,寫下一長串名字。
梅廣濤讓手底下的官吏帶著衙役挨家挨戶去查問。
這個查問過程需要不少時間,于是梅廣濤讓人暫時將朱全坤和朱元關回大牢。
朱全坤卻在此時忽然開口。
“求大人念在犬子年輕不懂事的份上,饒他一命,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梅廣濤冷笑:“你兒子都已經過了弱冠之年,還好意思叫年輕不懂事嗎?朱元既然犯了法,就得依法處置!”
不等朱全坤再次開口,梅廣濤就大手一揮,示意把人拉下去。
兩個嫌犯被拖走了。
梅廣濤站起身,朝旁邊坐著的太子拱手道:“這件案子怕是一時半會兒審不出個結果來,還請太子移步茶室,略用些茶點,稍作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