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生渭水,落葉滿京城。
江氏集團的周年慶如期而至。
周仲清與江家關系密切,自然要參加。
紀錄片的拍攝團隊也有幸可以跟他進入周年慶的會場內,只是他們的主要拍攝對象,還是周仲清,只要不打擾其他人就行。
江氏集團,本就有專業攝像記錄今日的盛事,還有幾家主流媒體,扛著設備的人很多,紀錄片的攝影團隊在這里面,并非唯一,不算惹眼。
不過作為東道主的江家人,皆在聚光燈下,萬眾矚目。
光是江家這幾個兄弟,若是聚齊了,搶個頭版頭條,都是分分鐘的事,二爺果決,三少斯文,四爺不羈,至于五爺…
那就是實實在在的笑里藏鋒芒,眾人皆知的不好惹。
“這次真是撞大運了,江家這次的周年慶可不是誰都能參加的,有生之年能來參加一次,真是幸事。”
“聽說這次京圈的頂流大佬都會來?是不是真的?”
“只聽說傅三爺、段公子他們會來,其他的不清楚。”
“以前這兩個圈子都是王不見王,如今卻親如一家,京圈如今有什么盛事,眾人齊聚,那是真的熱鬧。”
徐旎還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活動,今日出現的人,許多都是只能在電視或者網絡上見到,難免有些緊張,正當她調整設備鏡頭時,廳內傳出一陣驚呼聲。
她還拿著錄像設備,隨著眾人驚呼,鏡頭一轉。
江承嗣與司家眾人到了。
某人如今在京城最炙手可熱,還有個雙胞胎兒子,光是長得一模一樣的兩兄弟,走到哪兒都會惹人多看兩眼。
而最惹眼的,當屬與他同行的,南江嚴家。
嚴望川本就很少參加什么公開活動,在南江都不上鏡露面的人,卻出現在了京城江氏,真是給足了江承嗣面子。
嚴遲則緊跟在江軟身側,兩人低聲說著什么,江軟在說在笑,他就寵溺得看著。
模樣登對,感情也好。
“哥。”江軟領著嚴遲與長輩打了招呼,就拉著他找到了正在角落躲清靜的江慕棠等人,“大哥和姐姐還沒來?”
江家幾個堂兄妹都到了,江宴廷夫妻倆來得更早,就是江溫言和陶陶居然都沒來。
“姐的單位臨時有任務,好像出了什么案子,估計今天來不了。”江瑟瑟解釋。
“這么熱鬧的日子,居然不來?太可惜了。”江軟咋舌,“祁洌和知意也沒到?”
“他們剛在群里說了,有點堵車,慶典開始時,應該可以趕到吧。”
祁洌此時是真的頭疼。
原本他們一家要去江氏參加周年慶,計劃好了出發時間,段家卻臨時橫插一腳,說要去祁家接他們,兩家一起去。
祁則衍嘴上說:“既然他們要來接我們,他們想要表現,又是一片好心,那就讓他們過來接我們吧。”
其實祁則衍就是覺得,既然段林白送上門讓他折騰,免費給自己當司機,他就成全了他。
段家人過來時,就遇到了大堵車,來得有些遲,如今出發在路上,更堵!
母親拉著妹妹,與段夫人和段一諾同乘一輛車,段一言負責駕駛。
結果讓祁洌開車,負責載父親與段叔叔。
這兩人從上車后,嘴巴就沒停過。
路遇堵車,本就挺煩躁的,群里的消息不停在閃動,大家陸續都到了,他們卻被卡在了半路,祁洌都很急了,后排這兩人居然還在拌嘴。
一個某人穿衣太花哨,一個說對方頭發搞得連蒼蠅站上去都能雙腿打滑。
毫無營養。
祁洌干脆打開了電臺,調了幾個頻道,里面正在播放德云社的相聲。
說實在的,他爸和段叔叔不去拜師學相聲,那都可惜了,老來退休,搭個伴,一個負責逗,一個捧,絕對能發展出事業的第二春。
堵車間隙,祁洌打開手機,看了眼群消息。
霍家人到了。
霍家人本身就是特別高調的存在,饒是他們從后門進場,到了會場內,也是眾人的焦點所在。
“這么多年,總覺得霍爺一點都沒變,氣場還是這么強。”
“可惜了,今天霍家一對兒女都沒來。”
霍聽瀾入伍,本就不好請假,霍青岑那邊同樣如此。
“那走在霍爺身邊的人是誰?”
“你傻啊,不就是席忱嘛,說是霍家的準女婿,早就聽說霍爺什么場合都愿意帶著他,我只是聽說,今日一見,感覺霍爺待他,簡直比親兒子還親。”
“只要這人不是沒良心,霍爺對他好,他自然會對霍爺更加敬重,對霍家的女兒更好,都是相互的。”
祁洌皺著眉,怎么大家陸續都到了,他居然還被堵在了半路。
還得聽后排的雙簧相聲,為什么他的日子這么苦。
祁洌還在感慨著,群里消息再度傳來:
祁洌,你怎么還沒來啊,大哥帶嫂子來了!
嫂子?
祁洌簡直抓狂!
臥槽——
這種歷史時刻,他為什么不在場?
照片,拍給我看看啊,誰來給我實況轉播一下啊,江軟,江慕棠,…
群里的人,他幾乎了了個遍,卻沒人搭理他。
此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江溫言和這個周小姐身上,誰有空理他啊。
江溫言作為江氏集團的少東家,他本該來得早些。
跟家里人說,要去接個人,江宴廷當時并沒多想,今日來的富商巨賈,名流紳士太多,需要親自相迎的大有人在。
卻也沒想到,他接的會是個姑娘。
江溫言今日穿了一身黑色西服,而身側的姑娘,則是一身黑色禮服裙。
秋日風涼,一條純色圍巾,裹著雙肩,隨著她的走動,圍巾偶爾滑落肩頭,倒是別樣的一種風情。
“那是坤澎的周經理吧!”
行事果決,能力很強,年紀不大,長得又好看,在商場已有些名聲,不少大公司都曾高薪挖過她。
今日來的又多是經融圈子里的,她一出現,便有人認出了她。
尋常帶刺的野玫瑰,如今與江溫言走在一處,倒是多了些溫柔風情。
“這是什么情況?”
“他們兩家公司上半年有合作,可能就是合作伙伴吧。”
“這兩家公司今年合作還不少,坤澎的股價今年都翻了一倍,坤澎今年真是走運,搭上了江家。”
眾人猜測著,就在下一秒,就被啪啪打了臉。
因為江溫言,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牽住這位周經理的手!
眾人心里,那是萬馬齊奔!
今天還有不少人帶著女兒過來,想給江溫言介紹一下的,如今倒好,連話都說上一句,這念頭就被硬生生掐斷到了搖籃里!
“這是又一對cp?”
“完了,我家閨女沒戲了。”
“這兩人不是合作伙伴嗎?”
“你見過哪個合作伙伴拉手的。”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江溫言牽著她朝著父母及幾個長輩那邊走去。
隔得遠,大家聽不到那邊在說什么,似乎是江溫言在給他們做介紹,有說有笑,氣氛好得不行。
隨后江溫言又牽著她去了江慕棠那邊,同齡人聚在一塊兒,氣氛自然更好。
有路過的人,聽說江慕棠等人喊嫂子一類,江慕棠這事兒就算是徹底傳開了。
之前一點消息都沒有,忽然就有了女朋友,還是在如此重要的場合帶出來,足以見得她在江溫言心里是個什么形象。
嫂子氣場很強,又不熟,與江慕棠等人碰面時,互相都有些拘謹。
大家聊了一會兒,就會發現,這位周小姐很好說話,工作與生活中,幾乎是性格迥異的兩種人。
江慕棠便大著膽子問了句:
“哥,你讀書時,跟嫂子怎么會有那么多緋聞?”
江溫言低笑一聲:“因為不是緋聞,我和她談戀愛的事…”
“一直都是真實存在的!”
“哥,你這是早戀?”江軟咋舌,只能感慨,還是大哥膽子大,“你就不怕被伯父抓到?”
這些叔伯中,江宴廷脾氣算是最硬最臭的。
江溫言抿了抿嘴,“我談戀愛,又沒花家里的錢,學習成績沒下降,又沒多要零用錢,我爸怎么會懷疑我?”
眾人感慨:
錢,真的是個好東西!
“你又不找家里要,那你哪兒來的這么多錢?”小九好奇。
江溫言看著他,笑得意味深長,“你可以去問問你爸。”
眾人有說有笑,就是祁洌在另一邊,簡直抓狂得要命。
平時那些有毒的瓜,他是一個都沒少吃,還背了無數的黑鍋,現在大哥帶嫂子來了,這么勁爆的事,他卻沒法出現在吃瓜第一線,如何能讓他不急。
方才播放相聲的電臺,也開始插播新聞。
今日是江氏集團成立60周年,據悉,江氏集團的少東家江溫言帶著女友高調出席,他的女朋友時任坤澎集團市場部經理…
我去!
就連電臺都開始播放新聞了,都盡人皆知了,他居然都沒吃到瓜。
祁洌攥著方向盤,盯著前面龜速前進的車隊,只覺得人生索然無趣。
待祁家與段家出現時,距離周年慶典開始,只有七八分鐘。
此時的會場內,除卻江錦上那群人,傅家的,川北京家,就連嶺南的許家都來了人,至于謝家、范家,但凡數得上的,悉數到場。
就連遠在平江的唐家人也來了。
氣氛可謂相當熱烈。
說是一場頂流盛會也不為過。
“你怎么才來?”江慕棠看著祁洌。
“堵車!”祁洌見著周小姐,狗腿得喊了聲嫂子好,“你以為我愿意啊,我心里再急也沒用啊。”
一行人說著話,隨著慶典的開始,大家都陸續進入自己的位置,江軟一直跟江瑟瑟待在一起說話,余光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江瑟瑟見她發呆,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一個拿著攝像機的女生。
“在看什么?”
“那個人…”
“聽說是拍紀錄片的,不會拍我們的。”江瑟瑟解釋。
“紀錄片啊。”江軟呢喃著,她倒是聽說了最近有人在跟著周仲清拍攝紀錄片,卻沒想到,會是個熟人。
徐旎也注意到了江軟的注視,只是兩人如今相隔有些遠,只是函授微笑,算是簡單打了招呼。
江軟忽然就想到,江慕棠曾經找她要過這姑娘的聯系方式,如今他又跟著周仲清學習,這姑娘又在跟拍他們,這豈不是…
江慕棠正附耳聽祁洌吐槽:
“…你都不知道,我爸把我調到一個小公司從底層做起,人家根本不知道我是祁則衍的兒子,沒有一點特殊待遇。”
“我現如今的日子真的苦哈哈,今天出來,跟領導請假,他說可以,不過周末要我去加班。”
“真的,打工人太難了,天天996,日子沒法過了。”
祁洌說著,忽然瞧見江軟坐到了江慕棠身邊,便停止了吐槽。
“有事?”江慕棠看著自家堂妹。
“噯,那個…”江軟用眼神暗示不遠處的徐旎。
“她怎么了?”江慕棠故意裝傻充愣。
“你倆之間就沒點什么?”
“你的腦子都裝了什么東西,嚴遲是怎么看上你的?”
江軟咬牙,“你別給我裝,你們之間就沒點什么?”
“我們…不太熟!”
慶典中途,江軟也偷摸去和徐旎打了招呼,也旁敲側擊詢問了她和江慕棠的關系。
“我們是拍周醫生的,我跟他認識,也說話,不過沒你想得那么熟。”
江軟嘆息。
看來是她想多了。
慶典結束后,還有無人機表演,舞會晚宴,整場慶典,會持續到很晚。
尤其是無人機表演時,大家外出觀看,氣氛格外熱鬧,還上了熱搜,許多網友也在討論。
大家都在慶祝江氏成立周年,說無人機表演很精彩,只是這清一色的夸獎中,很快地出現了一些不和諧的聲音。
深究起來,是一個網友發了條微博:
我好像看到無人機表演時,小五爺把一個姑娘按在墻上親。
底下有人質疑,說可能不是江慕棠。
博主回復:肯定是他,我可是江五爺的腦殘粉,怎么會認錯他兒子。
五爺的腦殘粉?然后把他兒子的戀情給扒了?
不過許多人都說,有圖有真相,這個博主卻拿不出證據,說自己敢發誓,這個瓜絕對包熟,只是那個女生他不認識,也拿不出證據。
大家覺得這事兒肯定是假的,但是流言這東西,三人成虎,討論的人多了,不少人都信以為真。
直至后來紀錄片播出,最后一集結尾,播放了一些紀錄片拍攝時,工作人員的工作狀態,以及和病患相處得花絮,那人又跳了出來!
江氏周年慶,小五爺按在墻上親的姑娘,就是紀錄片的工作人員!
甚至截了圖出來。
紀錄片拍攝到播出,距離江氏集團的60周年慶,已經過去大半年時間。
所有人都沒想到,過去這么久,還能吃到這個瓜的后續。
后來就有人開始扒紀錄片,從正片到花絮,還真找到了一些糖,反正江慕棠談個戀愛,幾乎是在全國人民的關注下。
追這種真人cp,簡直比追言情劇還讓人上頭。
相比以后全網吃瓜磕糖的盛況,此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無人機表演上。
后來的酒席晚會,頂流齊聚,據當晚參加的人回憶,那可能是一輩子難遇的盛況。
晚宴快結束時,江宴廷接到了家中老太太打來的電話。
江老太太說身體不舒服,今天并未出席活動。
“奶奶,您還沒睡?”
“已經睡了一覺了,忽然想著,陶陶不是還在工作嗎?這丫頭啊,也不知道有沒有按時吃飯,忙起來不分晝夜,我怕她連晚飯都忘記吃了。”
“你放心吧,剛打了電話,說工作剛告一段落,我讓他哥和慕棠幾個孩子去給她送點吃的。”
給一個人送飯,倒不必叫這么多人一起過去,只是今天實在高興,整個警局,但凡還在加班的,江家請客,人人有份。
“那我就放心了。”
今日是江家的大日子,老太太如何睡得著,掛了電話,又拿出以前的老照片,看著孩子們的成長軌跡,尤其是瞧見江錦上小時躺在保溫箱的照片,不覺感慨時間過得太快。
翻到自己老伴的照片,不自覺就紅了眼。
“老頭子,你啊,走得太早,沒看到如今孩子們個個都這么有出息。”
“你以前啊,總擔心小五,說這孩子活不長,臨走了,嘴里還念叨著他的名字。”
“你怕他是個沒福氣的,如今看來,你才是最沒福氣的,人家都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了。”
慶典結束,江家眾人也沒各自回家,而是都去了老宅,老太太一人在家,大家心里也惦記著。
打電話時,老太太說早就睡了,眾人回了家,才發現她就倚在客廳的搖椅上,睡得深沉。
過往歲月,穿過睡眠,
似乎比夢還遙遠。
大家都知道,有她在,無論多晚,這里都會給他們留扇門,亮盞燈。
這么多人回家,老太太饒是睡得再沉,也被吵醒了。
瞧著眾人回來,才笑呵呵得起身,抬手讓離她最近的江錦上扶著她,“這都幾點了,餓不餓啊,廚房還給你們燉了湯,都趕緊喝一碗。”
老太太戴著老花鏡,打量半天,“這江江、陶陶和慕棠,幾個孩子怎么還沒回來?”
“應該馬上就回來了,湯我們會喝的,我要不要先回房休息。”江錦上低聲道。
夜已深,總覺得聲音太大,怕是驚擾了天邊高掛的斜月。
“這都十一月了,晚上在客廳待著,還真有點冷。”老太太抓著江錦上的胳膊,緩緩朝著房間走去,邊走邊說天冷,讓他們記得多穿衣服。
尤其點名了江承嗣。
“你這孩子打小就不知什么毛病,天冷還整天穿著皮衣出去騎摩托,皮衣擋風,那也不能跟棉襖羽絨服相比啊,還喜歡露個腳脖子,知不知道寒從腳底來…”
江承嗣低咳著,他都是孩子的父親了,又不是年輕時,又怎么會大冬天穿皮衣騎摩托那么浪啊。
不過老太太這么說著,他也笑著應著,扶著她另一側胳膊,說著討喜的話。
“滾一邊去,別給我打哈哈,這群兄弟,就你最不正經!”
江家眾人只是低聲笑著,江承嗣真的是從小被教育到大,老太太估計睡迷糊了,居然還不放過他。
老太太又念叨起了小輩的婚事,聽說江溫言今天帶了女朋友過去,大家都見著了,就她沒看到,還有些不滿。
“拍了照片,待會兒給您看看。”
“姑娘模樣都無所謂,最重要的是江江喜歡,她也喜歡江江,兩個人啊,互相知冷知熱,這才能過好日子。”
老太太嘴上說著,可是瞧見了照片,也不提回房休息的事兒了,戴著老花鏡,一個勁兒夸江江有眼光。
江軟等幾個孩子圍在老太太身邊,還在說著今晚慶典發生的趣事,拿著手機,給她翻看所拍的照片,老太太自是笑得合不攏嘴,似乎所有的睡意都一掃而光。
江錦上等人喝著湯,聽著老太太絮絮念叨,看著幾個孩子各種逗趣。
晚來秋風急,江慕棠等人給陶陶送了飯,還在回家的路上。
老太太這輩子走得太遠。
陪著江家一代又一代人長大,似乎有她在,所有不安定的心,就都有了歸宿般。
似乎無論多遠,多晚,都要回去才能心安。
四方食事,頂流盛會。
到最后,左不過一碗人間煙火。
人生所求,不過是…
有人與你共相思,
有人與你共寒冬,
有人…
能夠年年常牽掛,歲歲常相思,時時常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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