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嗣睡醒時,已是上午十點多,他敲了敲隔壁的門,無人響應,推門進入時,房間拾掇得整潔干凈,就連被子都疊成了豆腐塊的形狀,他恍惚想起被自己蹂躪得床,忍不住咋舌。
“變態!”
和他哥有的一拼。
他哼著小調兒,溜達到前院時,才知道,除卻三個老人在家,大家都出去了。
唐云先去上班可以理解,另外兩對干嘛去了?
組團出去秀恩愛?
扔下他一個單身狗,陪著老人家和一只鳥兒?
打了電話詢問才知道,上午四人一起去了趟沈疏詞以前的福利院,送些東西,順便探望退休的老院長,下午唐菀會和沈疏詞去試秀禾裝。
前些日子梁家的事,老院長親自去了京城,怒斥梁家的無恥行徑,事情結束后,沈疏詞要去趟派出所,讓她等一下自己,她卻不想給沈疏詞添麻煩,連夜就回到平江。
當時人是江錦上請過去的,也理應過來表示感謝。
“那你們也叫我一聲啊。”江承嗣無奈,他待得快發霉了,也想出去溜達一下。
“我都敲門了,你讓我滾遠點。”江錦上直言。
誰還沒點起床氣啊,他也就不敢在江時亦面前發作。
“你昨晚熬夜了?”江錦上好奇。
“沒有!”
江承嗣能去哪兒熬夜啊,無非是隔壁動靜太大,攪得他不得安生,后來隔壁停車熄火了,他卻怎么都睡不著了。
平江這破地兒,怎么那么熱啊!
熱得睡不著!
而此時的福利院內 沈疏詞與院長單獨去聊天,唐菀正半蹲著,給孩子分發帶來的小禮物。
江錦上素來自帶三分笑意,今日穿得又比較休閑,看著非常平易好接近,身邊圍了一群孩子,而霍欽岐站在一邊,宛若煞神。
“霍大哥,你幫幫忙啊。”唐菀將小禮物遞給他,給他表現的機會。
可他實在不擅長應付孩子。
江江和陶陶,面對他是習慣了,自然不怕,可福利院的孩子不同,他若是冷著臉,成年人都驚懼,況且只是群孩子。
饒是他手中有禮物,也紛紛繞道走。
沈疏詞常來,孩子對她也很熟,瞧她從院長辦公室出來,一窩蜂的圍過去喊姐姐。
“那邊有玩具,你們怎么不過去?”沈疏詞伸手抱起一個約莫兩三歲的女娃娃。
她伸手摟緊沈疏詞的脖子,“那個叔叔長得好嚇人。”
“不嚇人的,我帶你們過去。”
孩子是最天真、最單純的,沖你笑的時候,難免會被感染到,霍欽岐臉上雖然沒什么表情,心情倒是不錯,有沈疏詞幫忙,禮物很快分發完畢,可是…
所有孩子拿著禮物離開時,都是:“謝謝姐姐,謝謝叔叔。”
他們喊唐菀、江錦上,都是一口一個哥哥姐姐,怎么到他這里,就變成叔叔了?
他比江錦上也大不了多少,他看起來這么顯老?
后來老院長又把霍欽岐單獨叫到了辦公室,沈疏詞陪著孩子玩,也沒多問。
“姐姐,那邊好像有人。”有孩子指著鐵欄外面。
沈疏詞看了眼,空無一人,“沒有人啊。”
“我剛才明明看到了,而且他已經在外面很久了。”
“是嗎?”沈疏詞打量四周,的確沒有人。
四人在福利院吃了中飯,唐菀與沈疏詞要去試穿秀禾,就讓他們兩個男人,自己安排行程。
霍欽岐蹙眉,試衣服,為什么他們不能一起去?
他還沒問出口,江錦上已經給出了標準答案:“那我們去一隅茶館聽評彈,什么時候結束,打電話給我們,或者想吃什么糕點,我給你們帶。”
江錦上素來很識趣兒,很貼心,唐菀忍不住踮腳親了他一口,“那電話聯系。”
“嗯。”江錦上摟著她的腰,在她額角輕輕碰了下,“別太累了。”
“我知道。”
熟稔親昵,絲毫不會讓人覺得矯揉造作。
而霍欽岐和沈疏詞,眼觀鼻鼻觀心,他還等著沈疏詞是否會對自己主動些,她卻直接說,“那我們走了。”
霍欽岐緊抿著唇:
這就走了?
沒有什么道別吻?道別擁抱也行啊。
直至到了一隅茶館,霍欽岐還是面色冷肅,江錦上則喝著茶,聽著戲臺上的評彈,手指輕輕叩打著桌子,嘴角還帶著得意的笑。
他以前怎么沒發現,霍欽岐醋勁兒會這么大!
有些事,沒對比,就不知差距會如此慘烈。
“你想跟她們一起去?”多年好友,霍欽岐的心思,江錦上還是能看透的。
“嗯。”霍欽岐假期不長,自然想隨時和她待在一起。
“你真的一點都不了解女生。”江錦上雖說不大愿意某人當他小姨父,只是沈疏詞情況擺在那兒,自己媳婦兒使勁兒撮合,他也不可能與唐菀對著干,專門棒打鴛鴦。
“談戀愛,不是說,每時每刻都要黏在一起,需要給彼此空間、信任和自由,這種分寸感把握是很重要的,逼得太緊,會讓人覺得有壓迫感,喘不過氣兒。”
“你也看得出來,她們就是想兩個人行動,姑娘之間,可能有些私密話不適合我們聽。”
“這種時候,與其自討沒趣硬要跟著,倒不如大方點。”
霍欽岐他心底清楚,在這方面,江錦上優于自己,聽得認真,虛心受教。
江錦上手指摩挲著面前水杯,“所以說,談戀愛,或是夫妻相處,也是門藝術。”
“嗯。”霍欽岐不可否認,的確如此,“我的確有許多要學習的。”
然后他就發現,江錦上似乎一直在沖他笑。
約莫一個小時后,霍然給他打了電話過來,只是此時茶館內唱著評彈小調,有些吵,他便起身去外面接聽電話。
“有事?”
“哥,怎么回事啊,五哥忽然派人,送了一堆書過來。”
“什么書?”
“反正很多,有什么《做個會經營婚姻的男人》、《幸福的婚姻:男人與女人的長期相處之道》…”霍然一臉懵逼,看著江家人將一摞摞書放進客廳內。
最可怕的是,這里面還有:
《離婚典型案例分析》
《如何聰明的結婚,聰明的離婚》
《離婚財產分割索賠技巧及實戰應用》
“哥,五哥什么意思,他居然還給你送什么,如何讓你離婚的書,也太過分了,他是不是在內涵什么!我就知道,他肯定是不想你做他小姨父,故意的。”
霍然性子急,一看到什么離婚類的書,整個人都炸了。
霍吃吃趴在貓窩里,睜眼看了看他,起身伸了伸懶腰,又趴了回去,顯然對他一驚一乍的行為,早已習慣了。
霍欽岐此時所站的地方,恰好能看到江錦上,四目相對…
暗流涌動。
“你和嫂子才剛開始,五哥這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覺得你和嫂子過不長久?”
“未雨綢繆吧。”霍欽岐自然清楚,這些書是從哪兒來的。
這都是他以前送給江錦上的…
風水輪流轉,現在轉到他這里了。
“狗屁的未雨綢繆啊,這都什么玩意兒啊,哪有人送這種東西的。”霍然也是直截了當,“五哥就算不想你們在一起,心腸也不用這么黑吧。”
“有人送這些。”
“這特么誰會送啊,我去找他聊聊,這事兒是不是有些缺德。”
“你口中那個缺德的人…”霍欽岐聲音頓了下,“是我。”
“你…你…”霍然啞巴了,結結巴巴,吞吞吐吐,過了幾秒鐘,才咳嗽兩聲,“哥,我還有點事。”
“那我掛了。”
霍然掛了電話,才追著霍家人問,大哥是不是做過這種事,結果霍家人直接說:
“這些都是咱們爺以前送給五爺的,只是又被打包回來了。”
霍然靠在沙發上,葛優躺的模樣,雙目無神,誤會五哥了…
原來最不是東西的人,是他哥。
他還把他哥給罵了一頓!
嗷嗷——
要瘋了!
他一直都知道,他哥同他這群朋友,一直都習慣互損,哪天相親相愛,那才叫西出太陽下紅雨。
可他哥怎么能給人家送這些玩意兒啊,現在好了,輪到自己頭上了,因果循環啊。
霍家人也沒想到,所有相關類型的書,又被打包送了回來。
江家人離開前,還笑著說了句:
“咱們五爺說,陸續還會送一批書過來,霍爺完全不用擔心,書不夠看。”
欠的債,總歸是要還的。
另一邊 唐菀與沈疏詞已經到了位于郊區的小院子里,周圍都是差不多的寬窄巷,唐菀只是給她送過一次首飾,也記不太清具體路線,耽誤了不少時間。
叩開漆紅的大門,沈疏詞轉頭朝著一側巷口看去。
可能是之前孩子說有人在福利院外偷看,在她心里好像扎了根刺,總覺得后面有人跟著她們。
門緩緩打開,里面的姑娘,穿了身藕粉色的旗袍,勾勒得身段裊娜。
就連同為女人的沈疏詞都不免要多看兩眼,她也見過不少穿旗袍很漂亮的人,只是像她這般,能把旗袍穿得如此有韻味的,還是頭一次見。
“抱歉,讓你久等了,路上耽誤了一點時間。”
“這邊房子都很像,肯定是迷路了吧,趕緊進來吧。”
“這是我的小姨。”唐菀給她介紹。
“我認得。”她笑著退開身子讓兩人進屋,關門的時候,似乎也是察覺到了什么,手指頓了下,復又把關上,落鎖,“你們怎么還帶東西過來,唐老師,你也太客氣了。”
“就是做得幾樣小首飾,你比較挑,我還怕你看不上眼。”
“我是真的挺挑剔的,也就你能不厭其煩幫我改那些飾品配件,你若是看得上我的衣服,送你也行。”
“那怎么好意思。”
說是老顧客,也是極少登門拜訪,唐菀心底還是有些拘謹的,自然不能空著手來。
進門后,唐菀瞧她鎖門,還有些詫異,就是沈疏詞都多看了兩眼,平江治安素來不錯,況且這大白天的,總不會有人破門而入吧。
“我一個人住,所以比較小心。”她笑著和唐菀解釋,“你們先坐下歇會兒,我給你們倒杯茶,再拿衣服給你們看。”
此時的霍欽岐,回到位置上時,江錦上似乎早已猜到是什么電話,嘴角自帶三分笑意。
端起茶杯,小口抿著茶,“這些書我大部分都看過,重點有用的,都做了一些標記,對你應該有幫助。”
他緊抿著唇,沒作聲。
而此時戲臺上已經換了演員,上手持三弦,下手抱琵琶,這一開場,就是如切如磋,氣勢極為壓抑,霍欽岐聽不太懂唱詞,略微皺眉。
“演的是《雷雨》。”江錦上解釋。
“嗯。”
“就是以前讀書時,學的《雷雨》,改編成評彈了,之前和爺爺來聽過兩次。”
霍欽岐沒作聲,因為他知道,江錦上這人素來不會說什么廢話。
果不其然…
“這人造了惡業,天理昭昭,總歸是逃不過的,對吧…”江錦上笑著,似乎是在點評《雷雨》,卻又明顯是在映射他。
霍欽岐緊抿著唇,沒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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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結束 沒找到《雷雨》的唱詞,╭(╯╰)╮,唱詞有很多比較經典的句子。
江小五怎么會是肯吃虧的人,這書最終還是還給了霍霍。
五爺:他比較需要。
霍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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