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姑娘從樓上下來,秋涼乍寒,她穿著白色的薄毛衣,神色牛仔長褲,一頭齊腰的微卷長發,就好似秋陽,溫暖明艷,清姝可人。
“哥,你看我這鞋子,怎么樣?好看嗎?”
小姑娘踩著一雙白色運動鞋。
坐在沙發上的卷毛少年偏頭看了眼,“挺不錯的。”
“謝謝哥。”
這鞋子是祁洌送的,兄妹倆穿的同款不同色。
“我們什么時候去太奶奶那里?要去接小軟姐一起么?”小姑娘又尋了個鏡子,低頭照了照了照新鞋。
“你小軟姐沒空,我們要自己去了。”
“哥,小軟姐到底能不能做我嫂子啊?”
“你這丫頭怎么回事?穿著我的鞋,你還開始調侃我了。”祁洌拿起身側的抱枕佯裝扔他,余光瞧見祁則衍下了樓,便悻悻然罷了手。
“你又干嘛?欺負妹妹?”祁則衍皺眉。
“沒有,我們就是交流一下感情。”祁洌挑眉,低頭繼續玩手機。
“知意?”祁則衍看向女兒。
祁知意笑了笑,“哥哥沒欺負我,你看,他還給我買了雙鞋,還挺百搭的。”
祁則衍家的閨女,取名叫祁知意,這名字是他和阮夢西一起取的,取自和阮夢西名字出處相同的一句詩:
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
也寓意著:
知道彼此的心意。
祁洌長大后,對這個名字的由來,還頗有微詞。
從妹妹的名字能感覺到父母的恩愛,而他的名字…有種被寄予了厚望的壓力感,讓他做家里的一股清流。
“你在南江這次待的時間挺久啊…”祁則衍坐到單人沙發上,打量著兒子,“和軟軟相處得怎么樣?”
祁則衍太明白江承嗣有多疼他那個閨女,又是從小看著長大的小閨女,他也真心喜歡,總想著肥水不流外人田,這么好一顆嫩白菜,不能便宜別人啊。
他也是暗戳戳想著,能不能把人拐回來。
其實他也是經過了多方比較的。
江小五家沒閨女,江宴廷家的,年紀大些,都是當姐姐尊敬著,不來電,而江時亦家的女兒…唔,小姑娘太沉。
老霍家的…
不敢下手!
多瞄兩眼,都怕被某人給瞪死,最主要的是,那小丫頭太厲害,小時候就是個漂亮的小粉團子,粉粉糯糯,江小五可沒少打她主意。
從小就很喜歡飛機坦克,跟著霍崢和霍欽岐,耳濡目染,小時候寫得作文《我的夢想》都是要去開飛機。
老師說她有理想有抱負,還當眾鼓勵表揚了。
結果…
她真的去了!
整個霍家都支持同意,唯獨霍欽岐不贊成,據說為此霍家還給他專門開了個小會,對他進行了動員教育。
某人脾氣本來就很倔,認死理,最后還是他家那閨女問了他一句:
“爸,您入伍,您后悔過嗎?”
“如果是我自己的選擇,我想,我也不會后悔的。”
“您從小就說,讓我做自己認為對的事,那這次您為什么不支持我?”
霍欽岐被閨女懟得啞口無言,只能同意。
以前大家都覺得霍家這小閨女模樣軟糯,性子也軟,似乎從小就很乖,這群小輩跟著江慕棠,喚她一聲小姨,她也笑得各位溫柔,誰能想到高考畢業擇校,她的態度會這么硬,到底是霍欽岐的女兒…
就算外表再軟,骨子里也烈,脾氣也倔。
霍欽岐沒法子,只能同意,不過她上大學離家霍欽岐親自送她去的學校,回來后約著江錦上等人喝了不少酒。
江錦上只能感慨:
養兒子和養閨女真的不同,霍聽瀾入伍時,霍欽岐還叮囑他上級,千萬不要給他搞什么差別待遇,使勁造就行,那晚,霍欽岐也出來喝了一杯,覺得送走了一個討債鬼。
現在女兒只是去學駕駛飛行,可把這老父親給心疼壞了。
祁則衍也是多家權衡之后。
深以為:
還是江承嗣的閨女比較好下手。
祁洌原本正低頭玩手機,面對父親的問詢,漫不經心,“什么相處得怎么樣?”
“你跑去南江,又跟她一起回來,你們就沒發生點什么?”
“發生什么啊?我每天跑免稅店代購,她去上課,尋常就是一起吃頓飯而已,想蹭她的飯卡,讓她請我吃幾頓食堂,結果還是我請客的。”祁洌想起這事兒,還有些郁悶。
“你這混小子,你跑去南江,就是代購的啊!”祁則衍氣結,“你這樣怎么追女生啊。”
“不然呢?”祁洌看著他,“爸,您都一把年紀了,您這腦子里,能不能想一點清純干凈的東西,我都跟你說了,我和軟軟就是兄妹。”
“再說了…”
“聽說你追我媽說的時候,還挺憨的,你好意思說我嗎?”
祁則衍和阮夢西的事,是他追妻火葬場,確實有點兒…
不過這種事從兒子口中說出,他還是一臉憤懣,“你聽誰說的!簡直胡說八道!我和你媽那是一見鐘情,兩情相悅,三定終身。”
“云叔叔。”祁洌直言。
“云…”祁則衍氣結,云鶴枝你這混蛋!
“要不您可以和云叔叔來個對峙。”祁洌說完,就連一邊的祁知意都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你們不是要去看江太奶奶嗎?還不趕緊出門?”祁則衍立刻打發兩人離開。
瞧著兄妹倆走了,才給云鶴枝打電話追責。
“和祁洌聊天時,無意說起的。”云鶴枝笑道反問,“我說錯了?”
“就算沒錯,你也得挑著說,不能什么都告訴他們吧,再說了,你別忘了,你當年娶小表妹,我還幫過你。”
“十幾年前的事,你也好意思拿出來說。”
祁則衍一通電話,反正是被氣得夠嗆。
祁洌開著車,正跟妹妹八卦著從云鶴枝那里聽來的八卦:
“…反正云叔叔結婚的時候,請了很多人,江家那些叔叔肯定不用說了,都去了,不過云叔叔本身還認識京家、傅家和段家那群人,婚宴非常熱鬧。”
“想象的出來。”
祁知意點頭,其實那會兒祁知意還參加了婚禮,只是太小,沒印象了。
“聽說那晚,爸跟段家叔叔同桌,兩人喝醉酒,差點抱到一起了。”
“真的?他們不是死對頭?”
“酒品都不好,還說什么一醉泯恩仇,結果酒醒了,發現躺在一起,好像都被惡心壞了。”
祁知意悶笑出聲,“爸的酒品,的確不怎么好,那后來呢?”
“我就是聽云叔叔說了兩句,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爸和段叔叔其實也沒什么深仇大恨,年紀不小了,怎么還搞得和小孩子過家家一樣,見面就拌嘴賭氣。”祁知意低頭翻看著手機。
“誰知道啊。”祁洌也挺奇怪的,“大概就是互看對方不順眼吧。”
“哥,如果我和段家的人交朋友,你猜爸會是什么反應?”
“段家的人,誰啊?”祁洌專心開車。
“就隨便問問。”
“咱爸會瘋的,對你進行思想教育,告訴你,段家就沒一個好人,然后讓你斷絕關系。”祁洌笑道。
祁知意悶聲點頭,摸了摸鼻子,偏頭看向窗外,低咳一聲轉移話題:
“小軟姐也不知道在干嘛?原本還想約她逛街的,發個信息問問。”
祁洌一門心思放在開車上,祁知意說話又像是半開玩笑,他的回答自然也隨意,壓根沒把這個問題放在心上。
江軟接到祁知意的信息時,還在坐在客廳沙發上,看著嚴遲和司嶼山下象棋。
其實她和嚴遲好像也沒什么特別的關系,她就是莫名的心虛,又擔心被家人看出什么貓膩,便越發緊張。
“我又輸了。”嚴遲有些無奈。
“你是不會,掌握好規則,你這么聰明,肯定很快就能翻盤了。”司嶼山笑道,難得有人肯陪他下棋。
江承嗣最近忙著公司中秋國慶的事宜,沒空陪他,兩個外孫讀高中,課業繁重,若是周末他寧愿讓兩人多睡幾個小時,也不會拉著他們陪自己下棋。
此時司清筱給江軟使了個眼色,她急忙跑進廚房。
“把這些送出去。”司清筱指著托盤里的茶水和一碟小點心。
“我送?”
“不然呢?”司清筱笑著,“我覺得你今天怪怪的,家里有客人,你怎么一直在發呆啊,太失禮了。”
“你雖然喊他一聲小嚴叔叔,不過人家不比你大多少,也別太緊張,回頭你到了南江,若是遇到事,找他的話,肯定能幫你。”
“你別看他冷冰冰的,外冷內熱。”
司清筱還以為自家閨女是被嚴遲那副一本正經的模樣給唬到了,不停安慰她。
“去吧,把東西送過去。”司清筱將托盤塞給江軟,她只能硬著頭皮把東西送過去。
其實她很想跟母親說:
她知道這位嚴叔叔,是個心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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