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演出,范徵羽和云鶴枝壓軸出場,需要在后臺等待很長時間,而云鶴枝表演前,需要一個小時左右的默戲時間,范徵羽就只能離開化妝間,獨自換了演出服,去外面等待。
距離演出還有五六分鐘時,云鶴枝還沒出來,范徵羽知道打擾別人默戲很不妥,只是時間很緊,老師已經催著去候場,她在化妝間門口徘徊許久,終于抬手…
硬著頭皮準備敲門。
只是她沒想到,手指剛碰上去,門開了。
云鶴枝早已換上楊貴妃的一套行頭裝扮,驚艷華美。
在那么一刻,你根本想不到,這身行頭下的,會是個男人,他似乎就是楊貴妃本人。
范徵羽看得有些愣神,這也太好看了吧。
而云鶴枝同樣在打量范徵羽,演出與尋常不同,她平素都是短袖長褲,今日卻穿了白色禮服長裙,將她的身段勾勒得玲瓏畢現,整體氣質一下子就成熟許多。
林下風氣,甜美優雅。
“云老板,要開始了。”范徵羽目光幾乎沒法從他身上挪開。
云鶴枝點頭。
在主持人報幕后,伴隨著臺下觀眾雷鳴般的掌聲,兩人前后登臺。
雖說是雙人表演,云鶴枝只是負責唱戲,而范徵羽則要從頭演奏到位,當她獨奏之時,那就是舞臺上最耀眼的存在。
她私底下,就像個小姑娘,雖然云鶴枝和她認識相處有一段時間了,不過她嘴里喚著“云老板”,完全是把他當師長,心底存著敬重。
而她到了舞臺上,就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
無比璀璨,耀眼奪目!
舞臺上,有那么一刻,眼神交匯,范徵羽眼底好似盛著光,臺下觀眾萬千,她的眼底,卻好像只有他一個人,大抵就是那么一瞬間,云鶴枝這心底突然生出了一種異樣的情愫。
其實一開始合作,他心底想法很多。
范徵羽在他院子里拉得曲子,確實吸引他,加之又是江錦上的表妹,也算熟人,云鶴枝近期有無演出計劃,也想嘗試一下中西合璧這樣的新鮮東西。
只是他當時并不清楚…
當你欣賞一個人時,再朝夕相對,是極容易產生好感,甚至…
是喜歡!
兩人的表演,無疑是非常成功的,謝幕時,兩人相視一笑,似乎一切盡在無言中,只是在接受觀眾掌聲時,有個男人從一側沖上臺。
“先、先生!”劇場安保皺眉,顯然是沒攔住他。
男人沖上臺,抱著一大束玫瑰花,奔向范徵羽,把花遞出去,“徵羽,恭喜你演出順利。”
云鶴枝此時就站在范徵羽身側,他能明顯感覺到范徵羽往后退了一小步,渾身抗拒,只是顧忌著此時在臺上,只能硬著頭皮接過花,“謝謝。”
“徵羽——”男人看她的眼神,幾近狂熱,伸手就打算和她擁抱。
范徵羽眉頭輕皺,其實演出后,趁著上臺獻花,想做些其他事的,時有發生,所以這次演出樂團這邊才不許觀眾上臺,卻沒想到這人竟破了保安的阻攔,可臺下那么多觀眾,保安又不便強行把他拖拽下去,他再反抗,搞砸了演出。
當男人伸手抱過來時,范徵羽所處的位置是無路可退的,她心底正想著,干脆一把推開他,手腕卻被人拉住——
下一秒 云鶴枝直接拉著她朝臺下走!
范徵羽身子被一拉一扯,只能任由著他牽著自己。
男人手指懸在半空,整個人的五官神情都變得猙獰扭曲,只是他背對著觀眾,眾人自是看不到,只是瞧見兩人下了臺,便開始歡呼鼓掌。
云鶴枝手,為了更好地演繹角色,一直都有稍加保養,看著似乎比女人的還漂亮,只是握在她的手腕上…
范徵羽才真切的體會到,這男人和女人,到底是無法相提并論的。
骨節纖細,指節修長勻稱,握著她的,指腹溫熱,而手心…
滾燙著。
臺下的掌聲如影隨形,就好似在鼓噪著她的心臟,劇烈不安得跳動著。
來自他手心的熱度,好似要刺穿皮膚,直接燒進她的心底,心跳呼吸都好似隨即失了控,忘記掙脫。
直至到了后臺,樂團的人,紛紛上前恭喜,他才松開手,說要去后臺換衣服。
“徵羽,團長在酒店訂了個包廂,說是要慶祝我們演出順利,你記得叫上云老板一起去啊。”樂團老師叮囑。
“叫上他?我…”云鶴枝極少在外吃東西,只怕是不會去的。
只是對方完全沒給她拒絕的機會,“我先去酒店,云老板換好衣服,你們就趕緊過來吧。”
樂團的人,只要換個便服就能出去,而云鶴枝不僅要換衣服,還得把臉上的粉墨拭去,需要花費不少時間,他是最慢的,當他出去時,只有范徵羽一個人等在外面。
“云老板,他們都去酒店餐廳準備慶功了。”范徵羽再看向云鶴枝,總覺得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扮上行頭與現實中差別太大。
“嗯。”云鶴枝點頭。
“那個…你要不要一起去?”范徵羽都沒敢看他,心底想著,總歸是要被拒絕的。
相處這么久,她知道云鶴枝年紀不大,只是一聲聲云老板叫著,加上他是京戲名角兒,心底存著敬重,總覺得他就是個云端上的人物…
可敬不可親。
沒想到云鶴枝只是單單問了句:“你去嗎?”
范徵羽怔了下,沒想到他已經走到了自己面前,正低頭整理著自己的衣服,閉仄的走廊里,好似有股子穿堂風吹過——
有股清甜的味道吹過。
范徵羽忽然覺著,方才被他握過的手腕處,似乎還殘留著他的余溫,她下意識攥緊手側的裙邊。
溫火慢燒——
點點蔓延全身。
但是被他拉著,很突然,她幾乎來不及感受,此時那種感覺卻猝不及防卷土而來,讓人心驚。
云鶴枝正垂頭弄著衣服,自然看到她手指忽然攥緊,眼底滑過一絲異色,“你…面對我,很緊張?”
“沒、沒有啊。”范徵羽干笑兩聲。
“你去慶功吃飯嗎?”
“我去啊。”
“那…”云鶴枝眼底有笑,聲音也好似帶著笑意,“我去陪你。”
這話…實在有些曖昧。
范徵羽方才平復些的心跳呼吸,再度狂亂起來。
陪她?
樂團定的酒店,就在劇場附近,無需開車,兩人徒步,并肩而行。
入秋的風,自帶一股子涼意,吹在身上,涼意瑟瑟,范徵羽用余光看著身邊的人,總覺得看不透他。
只是兩人剛離開劇場,就聽到一道熟悉聲音。
“哥——”是鄭蘭生!
他今日也來看演出了,演出結束后,就一直在外面等著,想和他哥好好祝賀一番,結果云鶴枝瞧見他,只說了一句:
“你怎么來了?”
鄭蘭生:“我過來之前,還發了信息給你。”
“用什么發的?”
“微信。”
“你知道我不常看微信的。”
范徵羽抿了抿嘴,不過她的信息,云老板回復得很快啊,想到這里,她忽然覺著,云鶴枝對自己挺好的,心底莫名美滋滋。
鄭蘭生早就習慣了某人的毒舌,也沒太在意,“那你們現在準備去干嘛?一起去吃東西?我請客。”
云鶴枝直言,“我們已經有安排了。”
就是慶功宴,只是這話從他嘴里說出來,就有些不對味了,而且此時大家早已到了酒店,就他們兩個人殿后而出,很難不讓人多想…
“那我們先走了。”云鶴枝用眼神示意范徵羽。
“鄭老板,改天我再請你吃飯。”范徵羽笑著與他道別,便急忙跟上了云鶴枝的腳步。
鄭蘭生懵圈了:
這兩個人有什么安排啊?為什么不帶上他一起?為什么只有兩個人單獨行動?
孤男寡女的,還都是單身,該不會是…
約會吧!
鄭蘭生站在原地,風中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