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暮色也擋不住黑夜的來臨,車子疾馳在河西通往市區的路上,遠處群山綿亙,就好似蟄伏著的兇獸,危機四起。
    祁則衍坐在車里,伸手扯了扯領帶,余光瞥了眼身側的人。
    端坐著,晝夜交疊,光影黯淡,他整個人背著光,看不清神色,頭發精短,面部輪廓越發深邃,忽然低低說了句:
    “你有事?”
    祁則衍差點崩潰,你特么讓人把我“請”上車,之后就開車讓他們去公司,一言不發,你特么成心要急死我是不是,你還來問我,有沒有事?
    “有點熱。”他說著,又扯了扯領帶。
    “降點車窗。”話音落下,祁則衍那側的玻璃窗,降下約四指寬的縫隙,涼風吹進車內,他身子猛地打了個激靈,后頸都涼颼颼的。
    又不說話,這特么搞毛啊!
    親眼目睹,一個素以鐵石心腸,冷若冰山的男人,親自送沈疏詞下班,他的心靈受到重 p;nbsp   “是什么?”
    “你去送她上班了?”祁則衍試探著詢問,鬼知道他此時內心都澎湃。
    “她在我們家受傷,我不該負責?”
    “可她其實是因為我受傷的。”
    “作為朋友,我幫你收拾爛攤子,你不該和我說聲謝謝?”
    祁則衍此時心底就兩個字:
    臥槽!
    怎么繞到這里來了。
    “老霍,你跟我說認真的,你是不是對沈小姐…”祁則衍不斷給他擠眉弄眼。
    說真的,他如果能遇到喜歡的人,大家都很開心,只是做軍嫂這事兒,本就不容易,嫁給他,一年都說不準能見幾次,和異地守寡沒啥兩樣。
    這么些年,京城想給他做媒的人不少,喜歡崇拜他的姑娘也不少,誰還沒個嫁給軍哥哥的夢,可現實哪兒有那般美好,不僅能耐得住寂寞,如果有孩子什么的,可能也得一個人扛,想嫁他,真不是憑     “我是想問,你對那沈小姐,是不是有意思?”
    “什么意思?”
    他語氣過分坦蕩,沒有一點“奸情”被撞破的尷尬,還面色沉冽得看著他,那表情就好似…
    齷齪的是他。
    “就是你對她,有沒有什么想法?”祁則衍皺眉。
    他眸色極深,看人的時候,不怒自威,就好似能看到你內心深處,盯著祁則衍看了兩秒,祁則衍內心那叫一個激動刺激。
    難不成自己真的撞破了一個大瓜?
    這可是本年度最勁爆的消息了,千年老單身狗,迎來春天了?
    他越是猶豫,他越是亢奮。
    可他張嘴說話時,他就傻了眼。
    “想法,希望她受傷的手,早點好。”
    “哈?”祁則衍愕然。
    我特么褲子都脫了,你給我看這個?
    “除了這個,還應該有其他的 瞞著?”
    “晨練就不能送她上班?”
    “從你家到左岸花園,那么遠,再去她公司,一個晨練,跑了四分之一的京城?”
    “你應該清楚,我的運動量一直很大。”
    祁則衍靠在椅背上,被氣得不知該說什么?
    “老霍,事情都被我撞破了,你這么嘴硬有意思?”
    “撞破我什么?”他的語氣,從始至終,連一個磕絆都沒打,坦蕩得令人發指,祁則衍算是見識到,這當兵的人,這嘴是真的很難撬開。
    “則衍。”
    突然被叫名字,祁則衍身子一僵,“你…你干嘛?”
    “你覺得我們之間能有什么?我們碰面,都是在公眾場合,左右都有人在,你在想什么齷齪的東西。”
    “我…”
    祁則衍原本想著,自己是不是撞到他的八卦,拿捏到他的把柄了,現在好了,反過來 p;nbsp “沈小姐因為你受傷,你在我們家睡足吃飽,拍拍屁股就走,我也是在幫你收拾爛攤子,你現在是覺得我和她之間有些什么?這樣的行為,你覺得合適嗎?”
    祁則衍傻眼了!
    他當時說了,要負責啊,怎么就從他嘴里說出來,自己好像個禽獸。
    “老霍…”
    “我和她清清白白,如果我在京城聽到一些不好的傳聞,或者小五來問,我的手段,你應該清楚。”
    “她因你而受傷,再因你名譽受損,這責任,你準備如何承擔。”
    祁則衍懵了,傻了…
    怎么回事?事情無論如何,都不該這么發展吧,他扯了扯領帶,居然不知該說什么好!
    以前就知道這丫的手狠嘴毒,還是第一次知道,他不僅是邏輯鬼才,還特么會顛倒黑白。
    祁則衍原本心里還抱著一絲僥幸心理,覺得他倆是真的沒什么,可 “還是覺得熱?”
“對!”
祁則衍不是熱,是憋屈得要炸了,他覺得自己再和他待下去,絕壁會被氣出心肌梗塞。
“前面找個地方放我下來吧。”
“送你去公司。”
“不用,我忽然想起,去公司也沒什么事,隨便找個地方放我下去就行。”
車子應聲停下。
霍家人,把車停在了一處荒郊野嶺,然后一車人,靜默地看著他。
祁則衍又懵了…
他一直都知道,霍家人操作很硬核,就是沒想到,會這樣,他說找個地方放他下車,那最起碼,不說放在鬧市區,人流熙攘的地方,你好歹找個公交站牌給他也行啊。
這荒郊野嶺,鳥不拉屎,就把他給扔了?
“你不是說,隨便找個地方讓你下車?還不走?”男人再度開口。
“老霍——你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