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言踉蹌一下,劇烈沸騰的氣血褪去,從子彈時間退去,滿腔的戰意也消耗殆盡。
他咬著牙,強行壓下身上虛弱的不適感,強行提起剩余的氣血,從牛頭頂上躍下,
準備提著劍,把剩下另一只牛眼刺瞎。
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
突然間,他猛地感覺到,那八石碑齊齊一顫,其中一個畫著牛耳的石碑猛地爆發出亮光。
數十只持著巨斧的牛頭怪,憑空出現,擋住了他和牛頭怪王的路徑。
“什么?”
諾言懵逼了,看著僅剩唯一的碩大黑白牛眼,從那對冷漠的黑眸中,感受到一絲嘲諷的神色。
仿佛在說:老子不僅是個法坦,還是個召喚師,傻了吧!
你不僅不能離我太遠,還不能離我太近,日了茍了吧!
那數十只巨斧揮下,便要將諾言砍成肉泥。
此時他處于虛弱狀態,防御力已經大不如前,要是只有他一個人,還真有可能陰溝里翻船!被一群牛頭怪亂斧砍死!
他睜著欲裂的眼睛,神色扭曲地看著巨斧距離他只有三十公分時,鋒利的斧子上翻卷的卷刃甚至清晰可見,準備拼命。
突然他眼角看到地面上,右下角落里,射出一道紅綾,
紅綾飛速地來到他身旁,將他腰間卷住,將他拉回地面。
他耳機中傳來奕天仇感激的聲音:“謝了,諾兄!”
老茍B終于要發威了嗎?
諾言翻了個白眼,忍不住吐槽道。
再不來,他就要翻另一個底牌了。
此時一道清澈的中年男子聲音,傳遍全場,
即使在轟隆不絕的爆炸聲里,也無法掩蓋他的聲音。
“道法裂變十尺鏡”
在牛頭怪前方,空中浮現十面鏡子,沿著一個筆直向前的途徑固定住,而每面鏡子里都顯現著心臟石碑的樣子。
“道法日蘊華”
十面鏡子上,浮現出螢火蟲般點點光華,數量一開始是數十道,但在鏡子中,不斷裂變,數百,數千,數萬,仿佛鏡子里孕育著龐大的光源,數十萬道螢火蟲的光源不斷飛舞,要膨脹而出。
“道法小炙熱炎!”
一道灼熱的火線,沿著一道奇異的路徑,不斷折射,形成一條越來越小,最后猶如拇指般細小的火線,但所有的熱量和威力,盡皆凝聚在這一指火線中,威力甚至將空氣扭曲!
任憑牛頭怪怎么躲避,卻終究無法躲過這一道灼熱的光線。
它有心想用肉身抵擋,這條灼熱的火線,卻沿途貫穿身體,沿著右肋貫穿出一條通道,一擊擊中石碑!
牛頭怪王瞪大眼睛,臉上冷漠的神色盡數消退,大片大片的透明汗水,密布牛臉,臉上呈現驚恐的扭曲樣貌,嘴巴斜扭著露出奇丑無比的澄黃牙齒,從喉嚨間擠出惶恐的嚎叫聲。
召喚出的牛頭怪同樣發出凄慘嚎叫聲,無法控制自身,落在地上,被活生生砸死。
啪嗒!
心臟石碑被擊得裂開,裂成無數碎片散落。
牛頭怪王張大嘴巴,左邊心口突然變得空洞,龐大的身軀轟然倒下,身上氣息盡數散去,直接死去。
遠處的虎甲男子和眾人,頓時歡呼起來,互相抱著痛哭流涕。
奕天仇從房屋角落里走出來,攙扶著諾言,歉意道:“諾兄,沒事吧?”
“我要是能活蹦亂跳,還需要你攙扶??”
諾言心里吐槽道。
虎甲男子一群人來到牛頭怪身前,越看越震撼——它倒下時還壓坍了好幾個店鋪,可見其巨大。
“這只牛頭怪王的實力不同尋常啊。”
奕天仇感慨道:“如果讓它繼續成長下去,甚至能達到半步武宗,可惜,死在這里。”
諾言看著它的尸首,驀然不語。
“怎么了,諾兄?”
奕天仇感覺到諾言情緒有些不對勁,扭頭問道。
“我總覺得哪里不對。”
諾言心里感覺怪怪的,總覺得就哪里不對勁。
他沉聲說道:“我們朝它離近點看看。”
奕天仇看了看他,收斂起輕松的神色,攙扶著諾言走上前。
“太好了!終于解決掉這個怪物了!”
“這樣我們也不會受協會懲罰了!”
“說不得可以借這次機會,兌換一些不錯的裝備!”
虎甲男子等眾武者歡呼雀躍,仿佛打倒牛頭怪王的是他們。
只是他們沒看到,奕天仇兩人走到尸體一旁,注視著牛頭怪王,神色有些嚴肅。
“氣息消失,呼吸停止,血液凝滯,心臟消失。”
奕天仇觀察了一會,得出結論:“無論從哪方面看,都是徹徹底底的死亡。”
牛頭怪王眼睛一直朝著上方,眼睛瞳孔放大,無神地盯著上方。
“確實,看上去是毫無疑問的死亡。”
諾言皺著眉頭看著尸體,兩只手無意識地攪和在一起,顯示著他的不安:“我只是覺得,它死得太干脆利落了!”
他籌措言語道:“就像一個坦克,從半血一下子被斬殺...我不是懷疑你這一擊的威力,只是覺得太輕松,感覺哪里不對勁。”
“總覺得,自己遺漏了什么。”
諾言有些煩躁地扯了扯頭發,自從大劑量服藥后,腦袋有時候會反應慢一拍,有些迷糊,這些都是對神經的藥物效果,對于他現在來說,就是后遺癥,需要時間慢慢將藥物分子排出體外,才會慢慢好起來。
奕天仇勸道:“起碼我們現在安全了,難道它還能活過來嗎?”
奕天仇的話如驚雷般在他耳旁響起。
他惶然發現,自己一直遺漏掉的,是始終不曾消失的,如影隨形的危機。
他們一直沒有安全過!
諾言瞪大眼睛,死死盯著尸體,發出呃呃的聲音。
倒在地上的尸體,它的黑色眼瞳,不知什么時候開始,一直死死地,淡漠地盯著他。
那漆黑的瞳孔中,倒映出諾言驚恐的神色,以及奕天仇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