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另一邊,一名老者在寒風中,渾身皮膚剝去,赤身赤裸站在寒風中。
他雙眼原本眼珠的位置,只剩下一對骨框,從漸漸糜爛的血肉中,一行血淚,從凹陷的眼窩中流下。
只見他渾身燃放熊熊燃焱,綻放藍光,照耀一方。
路邊的雪地也被驅逐,露出糜爛混濁的黑褐地面。
大量的蒸汽從土地里噴出,形成蒸汽,然后被藍焱引動,直沖上天,引動奇像,形成一道白色蒸汽柱子。
御老微笑著,一動不動。
即使他的力量,來源于祭獻,來源于將渾身的血肉,獻給不可知不可想的存在。
即使他此刻,最外側的人體脂肪已經燃盡,開始燒灼血肉組織,一些肌膚表淺的部位,如膝蓋,手骨,已經露出森森的白骨...
即使他此刻已經頭昏昏沉沉,很想睡去,哪怕是一睡不起...
他依然想笑,因為他能遇見王子,能為他獻身,真的很讓他開心。
當初他從貧民窟里,從骯臟的泥水和滿地牛羊屎味的爛泥地里,
從一片絕望之地,被選中入宮,進入那奢侈尊貴的宮殿里。
他親眼見證了,人間的絕望和人性的黑暗,也見證了宛如天堂般的生活和絕對強大的力量。
上位者掌握著無限強大的力量,身居高位,整日醉生夢死,勾心斗角。
底層和貧民生于泥地里,生于山溝里,生于牛羊圈里。
死于耕地里,死于鞭打里,死于旮旯角落里。
生而為螻蟻,死亦為螻蟻,沒有人關心,沒有人關注。
兩者深深的差距和溝壑,曾經讓他絕望地知道,自己終身,也將是這種結局。
終身都擺脫不了,這絕望的命運。
直到他遇到了一名絕美的女子,將他交給年幼的王子。給予了他擺脫奴隸的機會。
更讓他驚喜的是,這名王子,有可能未來成長為明主的潛力。
懂得體察民間疾苦,懂得為下人伸張正義。懂得造成這一切的元兇,是力量被少數人掌握所致。
“如果我當國王,我會解放更多的奴隸,讓知識在平民間普及,讓王國強大,讓百姓活得不那么輕松。”
那一天里,他匍匐在這名年幼的王子腳下,心甘情愿。
哪怕這僅僅是一個諾言,僅僅是一個尚不知道可不可能實現的愿景。。
也許僅僅是王家作派,許一個好處,驅使他們為他拼命。
可是哪怕是一個虛假的希望,也足以在他眼前,一片絕望的濃霧中,成為一束希望的光。
遙想著未來王子成為國王時,登基王位,貴族臣服,萬民高呼王者名號的景象。
他微笑著,一動不動,任其血肉糜爛消失。
森森手骨抬起,向下一壓,頓時藍光大漲,足足有教室那么大,將浴室般小的金光,壓制在地面中。
嗤嗤!
他所有頭面的血肉完全燃燒殆盡,眼輪肌,舌頭,嘴唇,耳朵完全燃燒殆盡,不留一絲。
僅剩下一個白森森的頭骨,佇立在脖子上,看起來異常詭異可怖。
更可怖的是,那血肉迅速消退,頸椎脊柱的骨頭,也開始從血肉中露出。
而即使喉結消失,他依舊能發出聲音。
“你有威脅到未來王者的力量。”
他聲音漸漸帶起一絲猙獰的神色。
“不能留你。就和我一起隨身葬入地獄把!”
轟隆!
灼熱的藍焱,化為一個巨大的手掌,五指指頭指紋俱見,以血肉為骨,以精神為肉,以火焰為皮,
手掌暴漲到足有兩個教室般大小。
御老猛地手向前一伸,頓時手掌向前伸去。
遠遠看去,就像一片藍色的烏云,朝一個如同金蛋般的金光抓去,要將金光捏碎。
種種奇異景象,在這片肆虐的風雪中出現。
也因為呼嘯的聲音,誰都沒聽到一聲咻的細響。
御老身體猛地一震,怔怔地看向自己胸口,一根木制的箭矢貫穿他的胸口,從他胸前冒出箭尖,引起一蓬蓬血霧噴出。
雖然箭矢在火焰灼燒下快速碳化,但還是確確實實——貫穿了他的心臟。
“不可能,普通的木箭一靠近我,就會被火焰燒掉。”
他突然話停住,用眼眶骨,仔細看了看箭矢的木制的紋路,恍然大悟道:“是鐵木,這片地區特有的鐵木樹...鐵木村?”
他木然地轉頭,看向后面。
諾言站在山崖邊緣,手里抓著弓,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他胸口的箭矢,就是他射出的。
而那個地方,正是王子所去的位置,王庫所在的位置。
但是,出現的人,并沒有王子的身影。
“王,我未來的王...”
他滿臉苦澀,低聲說道,心里如明鏡般,知道發生了什么。
一切希望都結束了。
隨后整個人化為一蓬白霧,一切血肉骨頭寸寸化為粉末,全都在呼嘯的風雪里,散得干干凈凈,無影無蹤。
藍焱也隨之消散。
金光也跟著消失,露出金光下,精致面容的女子——即使在剛才對戰中處于下風,也依舊面不改色,一點狼狽的樣子都沒有。
即使身上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傷痕,但依舊無法掩飾,她絕美純凈的色彩。
她神色不變,抬頭看向山崖,發現那邊已經沒有諾言的身影。
而那里,同樣是王子前往的身影。
她想了想,身影朝前走去,走到山崖下,身影一閃,閃爍道山崖上。
就在這里,她看到漫山遍野的燦爛白色花蓮,在風雪呼嘯間,依舊密密麻麻在地面,隨風搖曳。
一股股花香撲鼻。
而一條被腳印踩得糜爛路徑,沿著花蓮,筆直進入山洞里。
一條腳印形成的路徑,直徑伸入洞內。
而在路徑旁,一個身著華麗的無頭干尸,躺在花蓮上。
衣服呈現紫青細絲,這種顏色極難染出,只有大貴族才穿得起。
在這片地方,只有一人穿著。
而那個人,此時躺在地上,身體變成了干尸。
她抬起頭,看向洞口,看到諾言的身影在洞口一閃而過。
隱隱約約,仿佛在專門等待著她一樣。
她沉默了下,朝洞口走去。
路過干尸時,她停頓了下,視線在干尸前掃過,便再次邁開腳步,朝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