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郗沒說出口的是,他擔心李清派出的人因輕視乞兒而行事簡單粗暴,致乞兒身陷危險。
方郗不想看到有些人的性命因所謂大局被隨意犧牲,哪怕此時他們已低入塵埃,命如草芥。
不是圣母,心存敬畏,方能行有所止。
況且,此事并不易為,不是普遍撒網,重點普撈即可,而要先行詢問、篩選,畫出大致范圍和目標,再進行跟蹤和監視。
幾人繼續商議一番后,當晚,狼牙衛們奔往榆縣轄下的各個鎮子,方郗身邊的幾支護衛隊,隊員大都是孤兒出身,他們在無枝可依的年少時期都是那食不裹腹,衣不蔽體,上無片瓦遮身,下無立錐之地的小乞兒,將心比心,自然知曉如何行事才能讓那些對人性失去基本信任的乞兒們放下戒心與其配合,在盡可能降低風險的同時達到目的。
當然,或許用銀子和衣食也可以驅使,但主動和被動所產生的效果大不相同。
因議事的太晚,李清便也夜宿莊子。
翌日一大早,兩人沒去打擾仍在睡覺中的方郗,自覺的用完早膳,出門一左一右,苦兮兮的干活兒去了,李清回了大營,陳柏升帶著游十七前往縣城。
陳柏升具備很強的同理心和共情能力,情商高,形象又敦厚,極容易被人信任和接受,所以方郗很是放心的讓他獨自辦這活兒,此為其一。
其二,自金沙城后,大宗師楊江之名天下皆知,而方郗也引起各方勢力的重視,他在明面上的資料和畫像早就放在某些人的案桌上,此次他來榆縣的行跡并未隱藏,大概已落在有心人的眼里,為防萬一,還是分頭行動的好,方郗自己就留著做餌吧,或許還能吸引一波關注,釣獲幾條小魚也不定。
接連在城里晚悠了兩天,卻是沒人理他,慢說是魚兒,就是小蝦苗也沒瞅到,被得意的不行的陳柏升笑話了半天,他那里進展相當順利,目標大致確定下來,正在按計劃進行當中。
方郗懶得搭理他,第二天就改道尋幽探古去了。
榆縣縣城城郊,大營另一側的小山,清風崗。
山不在高,有觀則名。
清風崗上清風觀,清風觀是一間小道觀,只有一道士和一道童,但據說此觀是榆縣中最有靈氣的地方,在榆縣頗負盛名。
此盛名不只是因其靈氣揚名,同時揚名的還有觀主那怪異的脾性,一不接待信眾,二不賣符篆,三不接收功德錢,更別說是給人做法事,連山都難得幾回下。
世人知其名,難見其蹤,故而,清風觀名雖盛,香火卻是稀少。
辰末,方郗踩著陽光,與楊江一同行走在兩旁開滿紅的、白的、黃的…色彩繽紛,似錦繁花的青石小路上。
路的盡頭,就是那座清風觀。與大多數紅墻綠瓦的道觀不同,白墻黑瓦的清風觀,融進在夏季斑斕濃麗的色調里,如畫中的留白,純粹干凈,且帶著幾分道家超然于物外的意境。
方郗感嘆道:“盛名之下必有其實,這里果然有令人稱道之處!”
觀門外,一個在戴著竹笠蹲在地上打理菜田的人聽見聲音,抬頭站了起來,這是一個中年漢子,未穿道袍,身形消瘦,臉色有些青黃,似乎大病未愈。看到方郗和楊江兩人,他神情有些兒訝異,榆縣民眾皆知曉清風觀不招待信眾和游人,故而除了師傅的故友偶爾來訪外,這里少有外人踏足。
眼前之人非同尋常,中年漢子看不到底,有心攆人,又擔心給師父招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他沒注意到楊江瞥見他之后,眼里一閃而過的異色。
躊躇之后,中年漢子正要開口,便聽見身后傳來觀門被打開時的咯吱聲,轉身望去,見自家師父大步走出觀門。
“師父…”中年漢子趕緊走上前去,欲要行禮,但老道士沒理會他,直接掠過他的身邊,向方郗和楊江走去。
“福生無量天尊!”老道士揖首道:“貧道青云子,貴客駕臨,有失遠迎,還望莫怪。”
楊江只朝青云子微微頷首致意,并不言語,方郗回了一禮,歉然道:“方鳴謙及兄長楊江不請自來,冒昧打擾貴觀清凈,失禮之處,敬請海涵。”
青云子笑呵呵道:“哪里哪里,貴人能來,小觀幸甚!”
說罷,指著站在身旁的中年漢子,說道:“這是劣徒,欒雷直。雷直,來,見過貴客。”
“是,師父。”欒雷直先對青云子行禮,而后再對方郗兩人拱手道:“欒雷直見過兩位貴客。”
欒雷直?方郗心道,這個名字有點熟悉,好像在哪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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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有點短,因為要留點兒力氣寫明天的文。是的,為了不繼續懶下去,明天我要上架了,編輯說得更三章,三章是不可能的,打死也寫不出來,兩章或是可以爭取。
另外要說的是,上架之后,為了不水字,感謝推薦我就不在文里發了。最后,明天的更新時間約在22:00,同志們,以后訂不訂閱隨意,但懇請首訂,好歹給個鼓勵,讓我有點兒信心啊,先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