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爪子搖啊搖,伴隨著奶聲奶氣的童音:“我要金花生。”
“小笨蛋,是誠意啦。”里頭氣急敗壞的糾正。
“哦,對,誠意拿來。”門縫開大了些,一個扎著包包頭的小腦袋瓜子從中鉆了出來,咧著小嘴兒笑。
方郗半蹲下身子,對小家伙招了招手,“出來拿呀,叔叔這有可多可多的金花生了,還金小花銀小魚哦。”說罷,他特意打開了幾個紅封,將里頭的造型精致可愛的金銀小錁子倒在手上,遞給他瞧。
引得小家伙一陣眼熱,攸得就從門縫里鉆了出來,伸出小胖手去抓方郗的大手。方郗一把摟住小家伙,將手上的小錁子都裝到他的小兜里,然后抱著他直起身,笑道:“快開門喲,誠意滿滿,開門就有。”
小家伙也奶聲奶氣道:“姑姑,姑姑,快開門哦,小圓子在外面啦。”
李清對方郗豎起大拇指,還是你行!
許是時間差不多,又或是有小\人\質落在別人手上,大門咯吱一聲打開,宋巧玲領著一群娘子軍和小蘿卜頭分列在門口,看到陳柏升等人的造型都抿著嘴笑。
宋景輝等兄弟親友站在不遠處瞧著門口處的熱鬧。
方郗手上抱著的小家伙看到宋景輝,吱溜就從方郗懷里掙扎下來,跑上前抱住宋景輝大腿,從小兜里挖出一個銀小魚獻寶道:“爹爹,看看,小魚魚哦。”
宋景輝摸了摸小家伙頭上的小揪揪,然后對李清抱拳行禮道:“請殿下安。”
李清笑容滿面的回禮:“清見過長兄。”
宋景輝微閃一邊,避過半禮。
這端,宋景輝給李清介紹著客人;那端,方郗仍在做散財童子這份有前途的職業,大門雖開,但他沒有替李清省錢的意思,面帶微笑,如沐春風般,施施然地從布袋里掏出紅封,一一發給在場的眾人,一路走,一路發,確實是如他先前所說的那樣誠意滿滿。
楊江拎著備用錢袋,緊隨方郗,他今天罕見的穿了件亮色衣袍,襯得眉眼都柔和了不少。宋景輝看到他,心里一驚,這位尊架居然也迎親隊伍里,看來他和秦王殿下的交情不同一般,不由暗暗替自己妹妹高興。
小圓子向他爹獻完寶就又溜到方郗身邊,扯了扯方郗的衣角,方郗低頭一看,宛爾一笑,俯身將他抱起。
小家伙倚偎著方郗,樣子很是親熱。
旁邊觀望的人見狀,紛紛好奇道:“景輝,那位是誰?小圓子認識他?”
宋景輝搖搖頭道:“那是泰寧侯,小兒和他應該是初次見面。”他也是奇怪,自家兒子不是個自來熟的呀。
苦笑著走過來欲將他抱走,哪知小圓子看到他爹過來,就將腦袋扎在方郗懷里,用小屁股對著他爹,身體力行的表示自己不愿意。
方郗笑道:“沒事兒,讓他先和我在一起吧。”
陳柏升對宋景輝笑著道:“看樣子,郗子又拐到一小娃娃了,也不知道這家伙哪來的孩子緣,我家閨女也是每次看到他,就不要我了。”
小圓子對他大姑姑的院子很熟悉,在他的指路下,李清等人沒費什么功夫就到了新娘的院子前。
院子門依然緊閉。
陳柏升和沈家兄弟等人,在門口高呼:“新婦子出來!新婦子出來!新婦子出來!”
喊了三次之后,門里有人答曰:“先賦詩三首,我們滿意了,才可開門。”
李清早有準備,開口便道:“傳聞燭下調紅粉,明鏡臺前別作春。不須面上渾妝卻,留著雙眉待畫人。(1)”
“不知今夕是何夕,催促陽臺近鏡臺。誰道芙蓉水中種,青銅鏡里一枝開。(2)”
“嚴妝應在繡閨中,似斗春芳拆曉風。試問夭桃臨碧沼,何如艷質對青銅。(3)”
“好!”
門里門外一陣熱烈掌聲,門應聲而開,宋巧雅一身大紅嫁衣華服,頭戴鳳冠,微垂首,手執團扇半遮面,在眾多親友丫鬟仆婦的簇擁下,婷婷而立于門內。
李清上前兩步,深深一揖,“娘子。”
眾人噗嗤一笑。
宋巧雅微微抬眼,眼里流光飛轉,團扇后嘴角輕翹。羞羞答答地看了眼李清后,又重新低下腦袋,在喜娘的囑咐下,腳踏猩紅地毯,輕移蓮步,往正堂而去。
李清隨同在側,兩人一起到正堂辭別女方父母。
宋巧雅在丫鬟的攙扶下給父母雙親三叩首,以謝養育之恩。
李清因身份之限,只對岳父岳母作禮三揖,表謝親之意。
一一作禮完畢,宋景輝親自背起妹妹,送入喜轎。臨行前,宋澈也沒再說什么讓女婿要善待女兒之類的話,李清能來親迎,并遵循婚禮常俗,已經給太傅府極大的體面,他若再擺岳父之威,不免落了下乘,有登鼻子上臉之嫌。
不過這其間出了個小岔子,小圓子說啥也要跟著走,好在他爹也要送嫁,故而送嫁隊伍里多了個未滿四歲的小豆丁。
依規矩,喜轎抬回男方家,不能走原道,走回頭路意義不吉,故而要繞道而行。送嫁隊伍行至三分之二時,道路中間被許多人給堵住,喜車停了下來,喜娘經驗很是豐富,見情情形,立即指揮著送嫁的丫鬟仆婦提著酒菜食盒上來,逐一分給那些人。
那些人接過酒杯,也不嫌酒冷,當即飲下,又執筷略略吃了兩口,方才散去。喜車繼續前行,到秦王府時,已至戌初一刻。
喜車停下,送嫁隊伍里,太傅府中所有的女客皆站到喜車前,手執系著紅綢的喜棍,當街而立,個個滿面笑容,眼里閃耀著興奮的光芒,這是她們光明正大,能大展身手的時候。
這時是儐相們為新郎獻\身的時刻,陳柏升、沈氏兄弟等六個儐相頂著那耀眼的目光,哆哆嗦嗦的上前,團團一揖,期期艾艾道:“大嬸、大姐、姑娘們,手上留情啊~~”
陳柏升更是指了指李清,諂媚道:“正主在此,打他,今日不打,以后就沒機會啦,走過路過,不能錯過~~”
眾人哄堂大笑。
笑聲里,娘子軍們紛擁而上,抬起喜棍,也不求章法,胡打一氣。
陳柏升是靈活的胖子,只見他左避右閃,躥前躥后,等這一關“下婿”的環節結束時,除了李清完完整整,絲毫不見狼狽外,剩下的就只有陳柏升看起來沒啥大礙,其余幾人不是丟了帽子,歪了衣袍,就是滿臉的白一道黑一道,實在讓人目不忍睹。
方郗躲在楊江身后,笑得差點岔氣,陳柏升見狀很是不忿,悄悄地從人群中溜了過來,
拿著自己的胖臉就往方郗肩上蹭,蹭得方郗的肩膀滿是白的,黑的,紅的,糊了一片。
方郗看著惡作劇成功,樂的不行的陳柏升,也哈哈大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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