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路面起了一層薄薄的霧氣,包含著四面八方涌來的水汽和樹木的氣味。
此時正值凌晨四點,正是一個人睡得正香的時候,路上見不到行人,道路兩側店面大多緊閉,每過一段距離,還能看到便利店里透著光亮。
春風蕭蕭,帶著滲入皮膚的濕冷氣息,東野裹緊了身上衣物,借著明黃的路燈打量四周,循著夢境中回溯記憶的場景一路摸索,耳邊不時傳來轎車駛過的引擎聲,在寂靜的夜市中顯得格外刺亮。
路燈將東野的影子拉得很長,東野對比著四周的景色,目光一閃,最終鎖定在烏丸通路拐角處的天鵝賓館。
這里距離雅筑公寓只有800米遠,任誰也沒有想到,在上周五弄出那么大動靜的幕后黑手之一的蜈蚣女,居然會潛藏在這里,真是將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玩得出神入化。
不得不說,蜈蚣女這一著棋很漂亮,將所有人都耍了。
東野沒有貿然靠近天鵝賓館,只是遠遠地眺望,因為東野捫心自問,如果換做他是蜈蚣女,鐵定會在自己住的地方附近布下天羅地網,一點風吹草動都隱瞞不了,更何況現在是凌晨四點,路上幾乎沒有行人,東野現在的行跡就顯得非常可疑,一旦靠近天鵝賓館只會打草驚蛇,甚至會引來蜈蚣女的雷霆報復。
東野可沒有意愿去和這個幕后黑手硬碰硬的打算。
東野目光內斂,神光暗藏,從另一條路拐彎離去,也幸虧他沒有魯莽,因為就在東野視線沒有注意到的不遠處,一家名為北川釣具店的招牌上,一只蜻蜓狀的蟲族靜靜地盯著東野遠去。
這只蟲族看似蜻蜓,實際上是由可樂易拉罐拆解重組而成,還能從它體表上隱隱看到可樂公司的標簽,卻被蜈蚣女做得栩栩如生,能夠以假亂真。
如果剛才東野繼續朝天鵝賓館走去,這只可樂蜻蜓體內就會發出無線電波,向蜈蚣女發出警告信號,迎接東野的將會是難以想象的打擊。
當東野遠離天鵝賓館,感覺到那種弱隱若無的監視消失后,后背早已浸濕。
東野腳步沒有停頓,一直回到家里,總算是能夠松一口氣。
坐在沙發上,東野雙手交叉疊于下巴,目露沉思:
“現在能夠確定蜈蚣女就潛藏在天鵝酒店,我該怎么做?”
東野拿出筆和紙,在紙上寫寫劃劃,將思路弄清晰。
看蜈蚣女還待在京都的樣子,顯然對死之書志在必得,
特殊委托活下去還剩下不到四天時間,東野不喜歡坐以待斃,等待兩個幕后黑手恢復元氣后繼續找他麻煩,如今敵明我暗,東野決心主動出擊,先將蜈蚣女干掉!
蜈蚣女實力未知,手段未知,東野不敢輕舉妄動,咬著筆尾陷入思考,如果以他現在的實力對上蜈蚣女,勝算未卜,這種將勝利托付給命運和主角爆種的事情,東野做不來。
東野要做的事情很簡單,就是竭盡一切可能,將勝負的天秤盡可能傾斜在他這邊!
有些時候,對付敵人不需要動用蠻力,人類之所以為人,正是因為人類比動物聰明,能夠動用腦子解決問題,一味使用武力只是蠻人所為。
已知的情況,陰陽師和驅魔人都是蜈蚣女的敵人,正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東野可以將消息透露給他們。
只可惜,目前東野只有坂井花菜的聯系方式。
東野沒有著急將消息透露給坂井花菜,做事情要講究方式方法,他這么傻乎乎地將消息傳遞過去,換做是一個正常人都會起疑心,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東野能夠解釋嗎?
一解釋,就會牽扯出他盜夢師職業晉升極快的秘密,他擁有百聞牌這個金手指恐怕就藏不住,說不定會引起一些人的覬覦。
東野不是什么年輕人了,上一世活了三十余年,在職場上見過太多陰暗事情,他沒有害人之心,就怕別人見財起意,不得不防一手。
除了直接告訴情報的方法以外,還有一個方法:
隔山打牛!
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東野想起自己未能完成的心理暗示技能,盡管多次試驗失敗,不過也不是白費力氣,得到許多有益的經驗,再從電腦上搜尋一些心理相關的書籍加以佐證,心中有所明悟自己欠缺了些什么。
東野看過一個很有意思的例案:
有一個化學家用黑布蒙住一位囚犯的眼睛,并且對囚犯說:“我將用刀割開你的大動脈,讓你流盡血而死。”
實際上,化學家沒有割開囚犯的動脈,只是用很鈍的刀刺了一下囚犯的手腕,割了靜脈,血一會就凝固了。但是因為化學家打開水龍頭,讓囚犯聽到水滴落到地板上的聲音,讓囚犯以為是自己正在不停流血。
結果出人意料,過了一段時間,這名囚犯竟然真的死了。
在東野看來,心理暗示的強大作用,就是把本不存在的事實變成真實。但這里存在一個前提條件,必須通過適當的引導。
東野回到房間,吩咐阿紫守護在身邊并且定時叫醒自己后,再次進入夢界。
東野沒有去尋找坂井花菜的夢境,以他現在的實力,對普通人下心理暗示都夠嗆,更別說是神秘側人士。
拿出之前得到蜈蚣女信息的那塊夢境碎片,由于里面的信息已經被提取出來,外表縈繞的七色光消失,只剩下一顆看起來像是石頭的碎片,通過盜夢師的職業能力,東野能夠隱隱看到這塊夢境碎片和夢界中某一處有著一條細線相連,盡頭就是碎片主人的夢境所在。
東野順著細線趕往目的地,在一頭吸血蚊蟲保護下進入馬蜂窩狀的夢境。
眼前一晃,出現在一個辦公室里,一個西裝革履的員工正在訓斥看起來像是領導的人,員工臉上盡是一副揚眉吐氣的模樣。
還是老樣子,東野讓吸血蚊蟲去吸引夢境主人的注意力,自己躲在辦公室一角,通過盜夢師能力,如同一滴墨水落在水中,開始爭奪這片夢境主動權。
辦公室逐漸消失不見,替換來的是一個酒店客房,木村栗旬被人捆綁在床上,口里還被塞了一團臭襪子,驚恐萬狀地看著這一切變故,緊接著,一張長相普普通通的中年女人臉出現在他視線當中,女人拿起錘子和釘子,一下一下又一下地敲打在他的胸口上,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
一瞬間,木村栗旬從噩夢中驚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