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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一番話退敵

  街邊一間飯館里,二樓臨窗桌子有三位客人,此時正密切盯著走向李乘風馬車的中年文士。

  三人都來自武陽谷,為首的是負責鎮守珩州府城的長老封玉秋,另外兩人分別是執事羅平,供奉白笙。

  “吳從文怎么來了?”封玉秋看著中年文士,眉頭皺起來,臉上神色有些難看。

  “黑蜂堂傳來的諜報上稱,李乘風數年來不曾離開過青倉縣,不應該跟文淵閣扯上關系才對!這吳從文什么意思,李家一個私生子還能驚動得了他?”羅平滿臉疑惑。

  “會不會是梁獅的仇人?”白笙狐疑,與羅平一起看向封玉秋。

  封玉秋也不明白吳從文此行現身前來的用意,沉聲道:“先看看再說。”

  差不多相同的對話,也出現在附近的幾間茶館酒樓里。

  那個叫吳從文的中年文士的出現,可謂是吸引了這些藏身在各處,原本盯上李乘風的人的目光。此刻,他已經走到李乘風的馬車前,看到殺氣騰騰的秋葵,他笑了,笑意溫和,沒有絲毫冒犯的意思,朝探出頭來的李乘風捧捧手,開口道:“不用緊張,我不是來找你麻煩的,我是來提供幫助的。”

  李乘風上下打量此人一眼,皺眉道:“我好像不認識閣下。”

  “唐突了。”吳從文很彬彬有禮,道:“我叫吳從文,一介書生,供職于文淵閣,蒙王上恩寵,現任文淵閣珩州府分處主辦。”

  “文淵閣?沒聽過。”李乘風皺眉說著,暗暗給一旁的秋葵使眼色,結果秋葵也搖頭,顯然是對文淵閣一無所知。

  “無妨。”吳從文笑了笑,道:“文淵閣向來聲名不顯,其中官員行事也低調,李公子沒聽說過也正常。”

  “我一介布衣,不知吳大人找我有何貴干?”李乘風警惕道。

  堂堂文淵閣一處主辦,無緣無故找他,這件事就很不尋常。

  “方才我說過了,我是來提供幫助的。”吳從文沒有絲毫不耐煩,始終面帶笑意。

  李乘風轉頭看了看四周,笑道:“請恕我眼拙,沒看出哪里需要吳大人幫助,請吳大人指點迷津。”

  吳從文伸出一只手,一邊隔空點指街邊的房屋樓宇,一邊說道:“這這這,還有這,都藏著人,這些人都是沖你或者沖梁獅來的,據我得到的消息,這些人里,至少有兩撥人是要來殺你和梁獅的,而且來的都是高手。”

  聞言,李乘風心頭猛沉,凝神看向吳從文所指過的方向,可惜看不見人。

  吳從文靠近車窗,低聲道:“梁獅不在,你自然是成為眾矢之的,今天晚上,你可能會被抓走,也可能會被殺死!”

  李乘風沉聲道:“這里是珩州府城,不是法外之地,他們敢在此逞兇亂來,難道不怕王法嗎?”

  “你說得很對,這里的確不是法外之地,這些人自然是怕王法。”吳從文點點頭,忽而話音一轉,輕聲道:“只是,十五年前,梁獅在這里大開殺戒,手上還有數十條人命,至今仍未歸案,你可知道為何?”

  李乘風沉默不語,這件事的確讓他很不解。

  吳從文笑了笑,道:“不是因為梁獅武功高強,如果連一個七品上境武者都奈何不了,你認為朝廷何以治理天下?當年之事,牽涉太多人和事,其中有諸多因果。所以,朝廷中有大人發過話,江湖事江湖了,官府不干涉。但也僅此一事,算是特例特辦,下不為例。這才把梁獅大鬧珩州府城的事給壓下來的。”

  說到這里,他的臉上漸漸沒了笑意,話音也多了幾分冰冷,繼續說道:“梁獅不該回來,他不出現,當年的事便沒人會再提,可他如今回來了,還被當年那些仇家得到了消息,這就把當年那件未了的江湖事重新翻了出來,所以,還是朝廷那位大人的那句話,江湖事江湖了,今晚發生在這里的事,官府不會干涉。”

  李乘風的面色凝重起來,真要這樣,今晚就危險了。

  “先前州府衙門的捕頭攔路,是你們早就安排好,故意支走梁伯的!”他沉聲道,目光陰沉,不知道梁獅此刻有沒有危險。

  “其實,那樣做是為了救他。”吳從文平靜說道。

  李乘風明白了,今晚這里有能殺死梁獅的強者。

  想到這一層,他心頭動容,震驚地看了一眼大街兩旁的建筑,轉頭對吳從文道:“吳大人,我可以問一句為什么嗎?”

  他不過是李家的一個私生子,又身患奇疾,能有什么值得吳從文為他出面的?

  吳從文笑了笑,道:“聽說你作了兩首詩,一首登樓,一首江雪,我都看過了,真是絕世好詩,我在文淵閣也有十個年頭了,見過橫空出世的文壇天才,但沒有像你這么年輕的,你這兩首詩,離鎮國還差一些,但足以鳴州!”

  “鳴州?”

  飯館里,二樓臨窗那一桌,封玉秋猛地站起來,沉聲道:“那小子當真寫出了兩首鳴州的詩?誰能告訴老夫,這是怎么回事?”

  “黑蜂堂傳來的諜報上,并沒有提及此事。”羅平的神色十分凝重,黑蜂堂竟然在諜報上漏了這么重要的事情,這是要誤大事啊!

  “怪不得吳從文會出現在這里,原來是為了兩首鳴州的詩來的!”封玉秋繃著臉,慍怒道:“今晚恐怕誰也奈何不得那小子了!”

  大街上。

  李乘風也恍然大悟,明白吳從文的來意了,苦笑道:“吳大人的消息真是靈通呀。”

  “說起來,這件事還多虧了丁立明和諸葛丘,要不是他們傳書于我,我也不知道小小青倉縣竟出了你這么個天才。”吳從文含笑說出了消息來源,接著又遺憾道:“可惜了,被飛云閣的人捷足先登,拿走了你的第一稿,還被左崇借那兩首詩煉出了兩道六品符,嘖嘖嘖,真是讓人驚訝,左崇那家伙在五品符師多年,一直無法踏足六品符師,想不到都半截入土了,臨了臨了碰到你,你的兩首詩就遂了他這輩子最大的心愿。”

  “砰!”

  飯館二樓,封玉秋氣的一掌拍碎了半堵墻,嚇得樓里的食客驚慌而逃,他咬牙切齒道:“趙驍該死!如此大事,竟敢擅自隱瞞不報,武陽谷不容他!”

  說完,他縱身躍起,消失在夜空中。

  羅平和白笙相視一眼,神色苦澀,他們都知道趙驍完了,犯下如此大的錯誤。兩首鳴州的詩啊,便宜哪家不好,竟然落到了死對頭飛云閣手里,這下黑蜂堂估計要涼涼了。

  此時封玉秋一走,他們兩個也不敢久留,生怕被仇家針對,急忙扔下一袋銀子,權當賠償店家,然后也匆匆離去。

  他們走后,又有幾撥人悄然退走,有了吳從文出面,又有了吳從文的這番話,這些人都心知肚明,今晚誰也不會出手了。留下來繼續看吳從文的戲已經沒意思,還不如早點走,免得被吳從文盯上,得罪了文淵閣。

  大街上,馬車旁。

  吳從文收回目光,笑道:“都走了。”

  李乘風豎起大拇指,佩服道:“吳大人厲害,一番話退敵,上兵伐謀,也不過如此吧。”

  “非也非也。”吳從文搖著頭,文縐縐道:“非某厲害,而是李公子的詩高明,絕世好詩,猶如當空皓日,光芒之下,魑魅魍魎皆無所遁形,唯有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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