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過后,這梧桐客棧恐怕無法清靜了,陸小姐,左先生,不如你們去我那別苑住下,如何?”李乘風盛情相邀。
陸柔看了眼左崇,左崇道:“小兄弟詩才,冠蓋青倉一城,小姐既喜愛詩詞,有小兄弟一人足矣,不做他求。”
陸柔瑩瑩一笑,對李乘風道:“那就叨擾李公子了。”
李乘風喜道:“能得陸小姐賞光,喜不自勝啊,這樣,我先行一步,回去準備準備,稍后差人來請。”
陸柔起身道:“有勞李公子。”
李乘風遂告辭,帶著秋葵離開梧桐客棧,返回別苑。
“此子少年老成持重,應對諸事從容不迫,要不是親眼所見,難以相信他年僅十八。”左崇感慨,驚訝于李乘風的表現,更驚嘆李乘風的才學,“更難得的是,他詩才高絕,卻不恃才傲物,對厭憎自己的同父異母兄弟仍心懷寬仁,說明他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可惜,他的身體…嗨,天意弄人。”
“我看他就是一小狐貍!”孫大娘冷冷道,對李乘風的觀感不怎么好。
陸柔噗哧笑出聲來,道:“孫大娘為何如此反感李公子?他何時招惹你了。”
“那小子看著就狡猾,心眼兒多著呢,不好對付,小姐你以后對此人要多留心神,別被他的表面給欺騙了。”孫大娘告誡道。
“你多慮了。”陸柔搖頭,輕聲道:“他得到玉脂冰魄和玄冰神水訣的可能微乎其微,若無奇跡造化出現,他這輩子就只是個普通人,平淡一生,與武者、符師的世界會越來越遙遠,說句不好聽的,他與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左崇點頭,為李乘風的遭遇感到惋惜,“此子可惜了。”
孫大娘道:“可方才小姐還當著他的面應承將來要收留他入飛云閣的。”
陸柔道:“他連李家都不愿回,足見心氣之高,這種人有傲骨,是不會向他人搖尾乞憐的。他也清楚,來了咱們飛云閣,只會被當成煉符的工具,等哪天寫不出詩來,沒了用處,下場只有死,所以他是不會求到咱們飛云閣來的。”
孫大娘冷哼道:“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陸柔笑了笑,看向左崇,道:“五伯伯,依你看,這兩首詩,當真是他本人所作?不是我看不起他,而是他太年輕了,讓人難以置信。”
左崇沉吟片刻,道:“他寫第一首登樓時,我沒看見,無法評判,但他作第二首江雪時,我一直留意他的神情氣韻,那種了然于胸的熟稔,對整首詩的通透了解,完全做不得假。再者,若非他本人所作,詩句里的那種意境韻味也不會圓滿,這在我們符師眼里,是最容易察覺到的。”
陸柔吐出一口氣,悶悶道:“看來他真是一個天才。”
李乘風回到別苑,找家丁詢問,得知李方承在半個時辰前就已經來了,便直奔北院。
秋葵問:“少爺去找二公子作甚?”
李乘風笑道:“自然是叫他讓出北院,給陸柔三人住進來。”
“啊?”秋葵嚇了一跳,皺眉道:“二公子豈會愿意?”
“他會愿意的。”李乘風笑意玩味。
說話間,二人到了北院。
李乘風直闖進去,看到李方承獨自坐在院中吃著瓜果糕點,手里拿著一本書,正看得入神。
“李乘風?”李方承被驚擾了,抬起頭來,眼里有怒色,沉聲道:“你來這里做什么?我不想見到你,滾出去!”
“我邀請了陸柔一行人來這里住,打算讓他們就住在這北院,你有意見嗎?”李乘風張嘴就來,不跟李方承玩花樣,直接開門見山,一擊中心。
“什么?”李方承愣了愣后,猛地跳起來,震驚道:“你說什么?陸柔一行人要來這里住?”
“沒錯。”李乘風點頭,道:“麻煩你收拾一下,馬上搬出去。”
“你…”李方承指著李乘風的鼻子,想要發作。
“怎么,你有意見?還是說你不希望陸柔住進來?”李乘風很鎮定,說著,又道:“那隨便你,我這就去梧桐客棧,跟陸柔說你不同意,讓她不用來了。”說完,轉身就走。
“站住!”
李方承大吼一聲,然后沖進屋里,不一會就出來了,手里提著一個箱子,道:“我去南院住。”
李乘風忍著笑,皺眉道:“南院是下人住的地方,你去住不合適。”
李方承歪頭吼他,“我住管家房間,你管不著!”
聞言,李乘風一聳肩,道:“行,我管不著。”
回頭對秋葵道:“馬上找幾個人來,把這院子里外仔細整理打掃,務必要打理干凈,然后去梧桐客棧請陸小姐一行人過來。”
“是,少爺。”秋葵領命而去。
李乘風在石桌邊坐下,隨手拿起一串葡萄吃起來,眼角余光掃向李方承,道:“你怎么還在這?”
李方承死死地盯著他,沉聲道:“你怎么做到的?”
“什么?”李乘風裝聽不懂。
“你怎么請得到陸柔一行人來這里住的?”李方承忍住氣,想弄白李乘風的手段。
“沒什么,剛才在梧桐客棧寫了兩首詩,陸柔很喜歡,我就順便提一嘴,結果她就答應來了。”李乘風輕飄飄道,“說起在梧桐客棧的事,你還欠我一個人情呢,要不是我救你,你可能要被殺了,說吧,這救命之恩,你打算怎么報?”
“你寫了什么詩?”李方承忽略掉李乘風后面的話,要他承認欠李乘風的人情?很難啊!
“什么詩?說出來你也不懂。”李乘風輕蔑道。
“李乘風!你不要太過分了!”李方承咬牙,今天受氣夠多了,他快忍不住了。
“這么大聲干什么,吵死了。”李乘風掏了掏耳朵,不滿道:“你又不會作詩,告訴你是什么詩,你也分不出好壞,這不是浪費口水嗎。”
“你會!哼,我看你的詩就是抄襲別人的,就你這樣的,圣賢書都沒讀幾本,還學人作詩?呸!你就是欺世盜名!”李方承冷哼,譏諷道。
“咳,井底之蛙!”李乘風搖搖頭,站起來拍拍屁股,根本不鳥憤怒的李方承,往外走去,“迎接貴客去嘍。”
后面,李方承氣得跳腳。
“李乘風,你就一小人得志,我…”
“我告訴你啊,陸柔身邊那兩位可是高手,脾氣還不大好,你沒事可別來這北院瞎轉悠,要是惹怒了人,被對方打殺了,可別怪我沒事先警告過你。”
李乘風忽然折回來,打斷李方承的話,說完后,又走了,留下院里提著箱子,臉色鐵青著的李方承。
下午時候,陸柔一行人乘馬車到了別苑。
李乘風親自出迎,得到他準許的李方承也來了,站在他身邊,很老實,陸柔一行代表的是飛云閣,他自然不敢惹事。
秋葵被李乘風提升為別苑管家,接替劉同的職位,正式接手別苑的大小事務。
李乘風安排陸柔三人住進北院,特別交代秋葵選了幾名心眼伶俐手腳敏捷的丫鬟過去侍候,又吩咐門房那邊,這幾天閉門拒客,避免讓外人驚擾到陸柔三人。
當天晚上,左崇就開始煉符。
得到消息的李乘風心里癢癢的,很想過去旁觀,但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只好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