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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零章 回心轉意

  雖已是重兵難治,但眼神依然有神。話落,戲志才便注視著何儀。面對這般犀利的質問和眼神,何儀不由一怔,頓良久才回過神“先生何處此言?”

  “天子派來的使臣,現不正駐將軍府中嗎?咳~”戲志才下意識用衣袖遮住口鼻。

  嗯?何儀眉頭微動,眼中閃過一絲意外。戲志才竟還知曉徐庶尚在某府中?襄城各城門守衛,皆是何儀的兵馬,何府中更不用說。戲志才怎會如此快便知曉此事?

  “先生所言無錯,天子使臣確在本將軍府中。其昨日便攜天子口諭來,欲使本將軍歸降。但本將軍既已效忠曹公,又怎會出爾反爾?”何儀表情嚴肅。

  “當真如此?將軍真無歸降天子之意?”戲志才放下衣袖,眉心褶成“川”字。

  “難道先生不相信本將軍?”

  “將軍勿要誤會,志才并無此意。”戲志才蒼白無血絲的臉上擠出笑容,緊接又說:“不瞞將軍言,吾亦覺得當今天子是雄主,應遠強于桓靈二帝。”

  何儀聞此言又是一愣,全不知道戲志才為何突然這般說。后只得順著戲志才的話“若不是大漢那些昏庸皇帝,使得我們平民百姓吃不飽穿不暖,本將軍怎又會起兵?但是當今天子,本將軍確有聽過些他的賢名。”

  戲志才笑容未減,但又用衣袖遮住口鼻連咳嗽幾聲,穩定下來才說道:“興平二年(195年)天子僅憑幾千兵馬便大敗張勛五萬大軍,后又劫得荊州軍糧草。但吾聞南陽依然缺糧,天子此次出兵征討袁術,竟是籌不夠兩萬兵馬的軍糧。倒是夏侯惇將軍領主公令,統兵兩萬征討劉辟,軍糧卻很充裕。夏侯將軍的大軍,現應在攻略陳國。另主公親領大軍征討袁術,則需經梁、沛之地入九江郡。主公現應已攻取梁國和沛國,梁國和沛國被陷,魯國便成主公的囊中物。”

  戲志才此話是何意?何儀基本能聽明白。還不就是掰扯掰扯當下形勢,講誰強誰弱唄。所以何儀聽完此番話,眉頭又緊鎖起來。

  戲志才把何儀此反應盡收眼底,繼續說:“而無論是荊州的劉表,還是益州的劉璋都不愿為天子提供糧草,可見當今大漢早已離心。唉~只嘆當今天子,錯生了年月。若生在天下太平時,定可成名留青史的好皇帝。但今時,憑天子恐已無法挽救漢室。”

  聽罷戲志才此番話,何儀猛的看向他,但又很快移回視線,緊皺的眉頭始終未散開。作沉思狀,依然未說話。

  “到頭來竟只有劉辟愿用支援天子糧草。但志才認為劉辟非是真心歸降天子,想他貪圖官職爵位,才領眾歸降。只可惜此又有何用?咳~”

  說到此,戲志才終忍耐不住,再咳嗽起來。其又忙用衣袖遮住口鼻,待咳嗽聲止住時,才拿開衣袖。然而,立于他身后的兩名甲士卻在這時露出擔憂之色。因見戲志才衣袖上的血跡。

  其中一名甲士忙躬身低聲道:“先生…”戲志才則不動聲色,藏起沾血跡的衣袖,用另只手示意其勿要多言。甲士雖憂心,但也服從命令,未在多言。

  “先生為何覺此無用?今天下英雄,又有何人不想拜將封侯?”何儀全未把方才的情況放在心上。因戲志才方才最后那句話,是不偏不倚的全說到他心坎上了。

  “哈哈哈~將軍果然是直爽之人。咳~”聞何儀此般問題,戲志才不禁笑出聲。不過代價又是嚴重的咳嗽。

  何儀見狀終是不禁說道:“多日來,先生的病情可是無好轉?本將軍這就下令召潁川全郡的名醫來替先生診治。”

  “多謝將軍美意,志才只是感染風寒,不用多時便會好轉。”戲志才謝過何儀好意,緊接說:“不瞞將軍說,志才與將軍同樣,望可拜相封侯。所以志才才追隨主公南征北戰。”

  戲志才此話之意甚是明了,就是告訴何儀,將來會得天下的是曹操。前說劉協無法挽救漢室天下,此倒算是前后呼應。

  “先生之意是曹公…”何儀言未盡,眼睛瞪大,略有些驚訝。

  “即便劉辟和龔都今日就被封為侯,又有何用?不過虛名爾!大漢天下十三州之地,天子今卻只據得南陽郡。劉辟和龔都恐連食邑都無。但將軍今追隨曹公,朝中三公也是要敬你幾分的。何不待將來真正拜將封侯,光耀門楣?”

  戲志才依然未直言,曹操會得天下。

  此番言論下來,給何儀不小的沖擊。天子今已四面楚歌,而曹公卻是實力強橫,將來定有作為。與其做即將敗亡朝廷的公侯,何不全意輔佐曹公平定天下?到時再拜將封侯,才當是真正的風光無限。

  “哈哈哈~先生所言甚是。本將軍既已發誓效忠曹公,自當會全意輔佐曹公,絕無二心。”已不再糾結的何儀不由爽朗大笑起來。

  觀何儀這般反應,戲志才終是松口氣。緊接又不禁再劇烈咳嗽起來,其忙再用衣袖遮住口鼻。

  “先生可無恙?本將軍這便下令替先生請來名醫。”何儀是擔憂的看著戲志才。

  戲志才終止住咳嗽,移開衣袖。然其衣袖上血跡,已更多。但他依然不動聲色“將軍令實在不用替志才擔憂。說起來,今日還未服用湯藥,志才便告退了。”

  說罷,戲志才便起身向何儀抱拳禮道。

  何儀笑道:“先生何須與本將軍客氣?到時,某派人將名醫送至子廉將軍營中。既然先生還需服用湯藥,本將軍便不再留你了。待先生痊愈,本將軍定請先生喝酒吃肉。”

  “那志才就謝過將軍了,志才告退。”

  說罷,得到何儀的同意,戲志才領著護衛離開議事堂。

  何儀目送戲志才離開,而后盯著桌案右斜上角,若有所思,嘴角上揚。

  戲志才剛走出議事堂,便差點摔倒,辛虧被護衛扶住。他此番拖著重病來見何儀,是全程靠意志支撐。

  “通知何府中眼線,不可放松警惕。”戲志才穩了片刻,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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