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見面的日子在五月十五日。
西愛琴海靠近通峽灣最東面小島的一處淡水島舉行。
為了絕對安全,兩方人在五月初各自派出一百人登島,修蓋道路,舉行臨時會議。
這段時間要靠近的海賊或者商船,見到艾德文那的雙頭鷹上面加有寶冠的鷹紋,或者布蘭的白龍紋,都自覺遠離。
三河方控制船只的速度,靠近島上時就停步不前。
等到黎明破曉才緩緩靠岸。
三河人覺著來的快,顯得重視,來慢了,顯之無禮。
布蘭則比艾德文那早登島一日,查看了島上地形。
并強行把臨時會場改成米蘭的裝扮形式。
把正教的圖旗蓋上布,插滿了圣十字旗。
當艾德文那前后擁戴下登島時,才發現島上變成天主地盤。
布蘭領著一眾貴族等著三河人登島。
這一次雙方看似只帶幾百人,但后面都有伏兵。
布蘭這一方還帶了黑胡子來。
巨人一死,他肆無忌憚的橫行大海,加上藍胡子下落不明,其他幾位七武海又不敢貿然進入通峽灣到西愛琴海的海域。
消滅巨人至今不過一年多,他的海賊數量再次成為地中海海賊最多的。
不過這些人布蘭只覺是烏合之眾。
黑胡子是什么人來投并交錢給他,他便下發他的海賊戰旗吸納這些人。
早晚他將再體會到被背叛的痛苦。
三河一方也有海軍助陣,不過不是海賊,而是醫院騎士團。
自從東海大捷后,他們明面上還是跟謝希爾合作,實際上淪為被支配者。
醫院騎士團再一次分裂,信仰不堅定者改信正教,一部份重新回到羅馬投靠柴蘇,還有一部份干脆轉往東方圣城。
而在巴伐利亞的利沃尼亞騎士團,也隨著羅馬教廷的權威不在,國中的動亂,變成一股專門打劫鄰國邊境的武裝。
四大騎士團中,還保持信仰的唯剩伊比利亞那只,不停收復失地的圣伯哥騎士團。
當三河人跟醫院騎士的軍隊進入島邊。
布蘭沒有動身,而是先派手下人去接見。
這一來,反而變成是三河人登島來拜見。
可艾德文那不可能在岸邊不動,只能邁開腳步前往議會所。
這是露天搭建的平臺,沒有墻體遮蓋。
艾德文那來到布蘭面前時,也看見了布蘭在議會所上,連夜架上去的十字架。
這混蛋......
艾德文那的前鋒武士分列左右,英氣逼人。
布蘭坐在長桌上,身邊是丹多羅,外交場合他總是在。
“殿下,三河人搶了獅心王的海上利益,又把無膽王哄得高興,現在家底不錯。”
無膽王指的是謝希爾,他不戰而逃,又龜縮雅典,什么軍國大事都讓手下貴族頂下,所以被帝國東面的領主譏笑為無膽王。
布蘭看見大熊跟他身后的鐵熊衛,贊了一句,“勇士中的勇士。”
當艾德文那來到長桌前三十步左右停下,這個時后他不能再走了。
再往前去,不就變成對布蘭行禮嗎。
他的腳步一停,他身邊的武士,把長槍插入地面,腳掌一踏,聲音同時落地。
“北意大利之主,米蘭公儲,羅馬圣座親衛,布蘭殿下。”
一位貼身侍者簡單說著布蘭頭銜。
艾德文那身邊侍者也道,“最后的羅馬人之后,巴伐利亞......東海大捷締造者,希臘軍事總管大臣......”
廢話很多,頭銜很長,丹多羅細數,這人一共說了七十八個拉丁單詞。
艾德文那挺起胸膛,他用手一比,隨后有人爬上議會所上,把一個正教圖案的布立上去。
跟這光明十字區隔開。
本來長桌是左右放的,布蘭改成前后位子,自己做在前位。
如果艾德文那屁股坐下去,變成了布蘭尊他卑。
于是大熊跨前一步。
現在的三河怒熊,霸氣有成后,改使重劍跟炮拳。
他怒氣洶洶的走近布蘭位置,丹多羅身邊的米蘭武士瞬間沖到前面。
這次布蘭帶了阿諾跟潘德,還有杜倫的兒子瓦那莫。
他身上的戰甲嶄新,長劍鋒亮。
這是布蘭剛剛賞給他的,他愛不釋手。
在愛爾蘭,父親管自己嚴,他甚至都沒碰過女人。
可到了米蘭的第三天,他就睡了一個好美好白的女人。
那份柔軟,現在自己還記憶猶深。
這是來自公廷女官的安排。
他這次來時經過法蘭克跟卡斯提爾的港口補給。
中途還因為外觀發色被嘲笑為北方蠻夷。
可米蘭人非常尊重自己,讓年輕的他生出了為布蘭拼命的想法。
他擋在前面,大喊,“無禮的東西,敢沖撞殿下!”
三河人跟米蘭人瞬間對峙起來。
黑胡子跟他的海賊,識相的退了幾步。
但兩位殿下沒說話,士兵無人動手。
而見到大熊走近的瓦那莫,手突然抖起來。
大熊身上的戰意太可怕了,可這么多人看著自己,不能出糗。
他大喊壯膽,拔出腰間的劍,可下一秒就被大熊的重劍拍飛。
瓦那莫連人帶劍摔了出去,拿下頭盔之后,鼻子都出血了。
三河人看他這么年輕,出言笑道,“你摔倒的方式,像個娘們。”
大熊走上去,用霸氣震住了米蘭士兵突進長槍,加上布蘭沒有下令,他們都沒動。
大熊來到長桌對面,跟布蘭隔著距離。
他看著布蘭,“上次那一劍很厲害。”
布蘭身份尊貴,沒有回他。
下一個動作,大熊直接拔出長劍,轟的一聲,把桌子砍成兩半。
把屬于艾德文那的那一半給分出來。
這么勇猛的行為,布蘭依然沒說什么。
隨后他跟艾德文那一齊點頭。
“收槍。”
“入鞘。”
位子重新改動,布蘭跟艾德文那分坐左右。
綠續又添了幾張椅子。
黑胡子,大熊等人也坐在各自的君主身旁。
黑胡子面對大熊,他看見剛剛這頭熊的粗暴,心中覺著再不可能有人能再力量上壓倒大熊。
大熊沒去理會黑胡子,他的眼睛始終看著布蘭。
在他的腦海中,布蘭太強了!
還有布蘭腰間那把圣劍,自己練的再強,仍是血肉之軀,如果再被這劍傷到,只怕會永遠長眠地下。
艾德文那看著布蘭身邊的手下,布蘭的眼睛則在艾德文那坐下后就看他。
王者應該穩重,艾德文那發現自己不淡定了,馬上回神。
海島天氣多變,本來晴朗的天空,沒有幾秒又暗了起來。
這難不倒上千士兵們。
他們從船上取來厚布,用木棒支撐著,把它拉開架在議會所上空會滴落雨水的空隙處。
這次的會談艾德文那是想要跟布蘭談好海權的分配,不過布蘭的表情他看不透。
兩人對看很久,艾德文那依然先沉不住氣,說了句,“殿下,祝賀您打敗了法蘭克人,如今您的名字,流傳貴族雙耳,我在希臘都聽見了,真是英雄。”
布蘭看了看自己飛揚的白龍旗,便對艾德文那道。
“教會說這是害蟲,但龍是天地最強的物種,絲綢之路起源的東方大地上,龍獸可是最尊貴的生物。
可大可小,上天藏地,整個光明世界,只有我用龍之圖騰。”
艾德文那聽到這道,“您先勝巨人,后退海德里安,龍獸武力之強,正好彰顯您的武功。”
“您說,光明世界有誰,還可以稱為英雄王的”
艾德文那愣了愣,道,“我怎么有資格下定論呢。”
“東海大捷,您打敗獅心,也是英雄,不必謙虛。”
“跟這些王者都沒見過面,我一時不知道怎么說起。”
“那您聽過誰,也可以說說。”
“施瓦本德曼王,東征殺敗異教徒,曾奠定施瓦本最大版圖,手持英雄五劍之一圣鹿,可謂英雄王。”
驅我如狗,殺我部下,早晚必擒之!
看見布蘭沒反應,艾德文那又道,
“法蘭克皇帝,偉大家族卡佩之后,忍破門之辱,收回皇權,國土廣大,兵多糧足,可謂王者。”
傷我北面領民,早晚必報此仇!布蘭內心暗道。
布蘭點頭輕笑。
艾德文那便繼續說,“阿非利加之主,名動北非,迎立宗座,十年之間,擴土無數......”
全靠運氣,御下不嚴,繼承人重病之后依然不改立他人,如今自己也陷入病危,將來一去,國土四崩五裂。
布蘭還是點頭,更讓艾德文那繼續說。
這一次艾德文那干脆夸獎被自己打敗的獅心王,也等于變相夸自己。
“獅心王英果勇武,領袖圣城,阿拔斯跟奧斯曼人都不敢輕易入侵。”
“仗著麻風王之子的出身,不算英雄。”
自從收留了猶塔人,布蘭跟獅心王的關系變得很微妙,此刻他馬上做出評語。
“既然這么多人,殿下都不滿意,那就說說帶刺的玫瑰吧。”
“任憑她再出色,也是女人,將來若生育后代,若碰難產,運氣不好就要長眠地下,英雄王者,天地所鑄,時運加身,女人先天有殘缺,算不上。”
于是,艾德文那又講不少光明諸侯的名字,甚至紫室的大領主。
連黑太子還有蘇格蘭的威廉,維京三王(瑞典,挪威,芬蘭),艾德文那都說上了。
“北境蠻子,不足改變大勢。”布蘭道。
“那我不清楚了,殿下,難不成要稱贊異教徒,或者非洲跟東方的領主”
“我想到一個人。”
艾德文那見自己被否定了那么多次,也想聽聽還有哪個王者英雄 “是誰”
“三河之狐,艾德文那比隆。”
天空突然轟了一道巨雷。
布蘭跟艾德文那都沒被嚇住。
隨后兩人哈哈大笑。
笑聲中隱藏殺意。
布蘭的血瞳突然浮現,但一瞬而過。
艾德文那這名字,三個月來至少出現五十次在丹多羅主導的外交部門。
此時恰逢帝國內斗,大內侍繆蘇魯成為保皇派,跟帝國邊境領主鬧的不可開交。
爆發了兩次內戰。
正是因為這兩次內戰,減弱了帝國對巴爾干的控制力,才能玫瑰跟那些君主成立五王之盟。
第二次內戰,君士坦丁還被自己國中的諸侯打下。
繆蘇魯帶著皇帝西逃。
君堡也有大量的人才逃出,艾德文那就得到不少人才。
其中有君堡的總圖書官。
總圖書館管理著大量羅馬時代的珍貴書本。
這位貴族用馬車運著,帶了兩千多本書外逃。
最后被當時在雅典的艾德文那跟謝希爾建議,派兵去接受這些有用的逃亡貴族。
隨后艾德文那接了不少人進入自己領地內。
他更在克里特島上蓋了一棟大圖書館。
鐵熊衛隊,學者機構的成立,吸收君堡難民,這些事都要巨大開銷才能支撐。
可艾德文那卻在自己控制的希臘十二群島附近,發現了一條巨大的古船殘骸。
這時當年羅馬帝國入侵東方,收刮的巨大財富。
無意中被艾德文那手下發現,想盡辦法拉上來后。
這一箱箱的珠寶,讓艾德文那實力大增。
海島不產礦,一直是他心病,但這次直接讓他撿到礦了。
這件事沒人知曉,艾德文那悶聲發財。
對布蘭還有謝希爾等人,繼續示弱。
現在紫室還不夠亂,謝希爾依然可以揮霍巨人留下的政治威望。
但再過三年就不一定了,艾德文那要以雅典為中心,重演一次當年馬度大帝從敦海(愛琴海)起家風范,掃蕩各種不服。
布蘭說自己英雄,艾德文那心中也是當仁不讓。
有了剛剛論英雄的插曲,布蘭用輕松態度跟艾德文那商量海權分配。
后又道,“聽說您的妻子海倫,即將誕下您的繼承人”
艾德文那沒想到布蘭也知道這件事,只能點頭表示。
“按照關系,海倫跟我的妻子佐伊,也算是親族,所以我們的關系并不疏遠,我有個繼承者名叫亨利,我們不如親上加親吧,如果您的妻子生下女兒,那就跟我的小亨利指婚如何 這樣我們的同盟,會牢不可破。
沒預料布蘭突然來這么一手,艾德文那只說,等孩子生出來再說吧。
“如果是兒子,那就跟我未來的女兒成婚吧。”布蘭繼續緊逼。
艾德文那只能干笑。
我就看看,你們三河人能不能飛出我的掌心 布蘭此時的胸口,又開始發疼,因為天氣驟變。
這一年多來,他有時疼到全身都在發抖。
大熊這一腳,還有當年海船上捏住卡羅爾的畫面,布蘭沒忘。
不是我的朋友(屬下),就是我的敵人!
而此刻的艾德文那,還沒意會到之后的劇烈變化。
如今他順風順水,志得意滿,又跟布蘭建立了初步互信。
他想的是,不是我的敵人,就是我的朋友。
離去前,布蘭說,為了慶祝兒子亨利跟公國建立,即將于九月份舉行大慶典,集會,還有公國御前比武,希望三河人也來參加。
艾德文那覺著這想法不錯,欣然同意這提議,并愿意派出大熊帶鐵熊衛前去祝賀。
會議結束后,雙方各自散去。
布蘭跟黑胡子共乘一船,黑胡子問他。
“殿下,三河之狐,說得就是這小子詭計多端,有天會反咬您一口的。”
布蘭沒說話,身邊的丹多羅也道,“那個叫海倫的,就是個魔女,我在君堡時看見她,她有一股讓男人瘋狂的魔力,聽占星相士說,她能成為皇后。”
丹多羅如今的目標,就是讓米蘭強大,接著才能入侵紫室報仇。
他每當說次紫室眾人時,都語帶危險,讓布蘭防備。
“等著看吧,來日方長。”
布蘭靜靜看著前方,從今天開始,他要拿捏艾德文那。
他子女的婚姻,自己會讓他都無能為力,做不了主。
大三河 這塊地方在尚格大公時期,島上貴族都是些打漁的漁民主。
“卡羅爾,你在天上看著我吧,你的仇,我會幫你報的。”
布蘭的血瞳壓制不住,一年多的休養,他基本沒動過劍。
此時胸有惡氣,他拔出七星劍,朝著大海一斬。
星火轟出,宛如天神下凡,黑胡子嚇的連退多步。
再有一年時間,布蘭就可以恢復當時的狀態,甚至還要更強些。
回到米蘭后,布蘭著手準備之后的大慶典跟集市。
并且去了猶塔人居住地,觀看他們的生活情況。
如今進入米蘭的猶塔人,已經超過兩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