麋錄知道時間緊迫,所以沒有解釋什么,待到麋夏體內的汐完全復原,他便直接去找人了。
走在偌大的城主府內,麋錄也不知道去哪找那抬轎子的下人,最后實在沒辦法了,他就直接攔住了一個丫鬟。
“這位姐姐,剛才少爺說要出去,讓我去找轎子,可你看我笨的,有些忘了在哪。”
說完麋錄還從懷里拿出一些零散的錢幣塞給了她。
這丫鬟四處瞅了瞅,然后迅速收下錢,“連這你都敢忘,新來的吧?挨鞭子挨得少。”
麋錄低頭連忙稱是。
丫鬟也沒多說什么,直接給他指明方向,告訴哪個宅子,該找誰。
“謝謝姐姐,少爺還在等著,我就先去了。”說完麋錄也不管她,抬腿便走。
沒多久,他就來到一處下人住的地方,他在外面喊了聲,“謝大哥在嗎?”
一連喊了兩聲,屋里才傳出一句不耐煩的聲音。
“吵吵什么?”
“謝大哥,不是我這么晚了喊你,是少爺要出去,讓你們幾個抬著轎子趕快過去。”
聽到麋錄的話,屋里人連忙說道:“馬上就來,馬上就來。”
說完屋里一頓響聲,像是喊人起來和什么落地的聲音。
真的很快,麋錄只等了不到兩分鐘,四個人就抬著空轎子走了出來。
麋錄沒敢正對著他們,連忙轉身走在他們前面。
一路順利的回到慕容意的房間,麋錄打開門,發現麋夏還在,頓時松了口氣。
“你沒事吧?”麋夏也是神色緊張的看著他。
麋錄搖搖頭示意沒事,他走到床邊,看著慕容意那瞪大的眼睛。
沒辦法,他也只得按記憶里那樣,用手撫過他的雙眼,待見那眼睛真的閉上了,他又從房間里找到一件氅衣,披在了他正面,擋住那駭人的傷口。
他這才察覺到自己那時用君山靈力所釋放的掌心雷,和書上描寫的有很大不一樣。
不僅僅是顏色,還有傷口,正常的掌心雷最多也就是把人電死,身上絕不會有這種直接被擊穿的傷口。
不過這些以后再花時間弄清楚,現在還是先逃出吧。
這樣想著,麋錄轉身看了眼麋夏,示意準備好了,麋夏也對他點了點頭。
“謝大哥,少爺有些醉了,你們把轎子抬進來罷!”
很快,房門打開,那四個下人抬著那頂空轎子走了進來。
麋錄走到慕容意旁邊,讓他用手架著自己,看著就像是一個喝得不省人事的樣子。
好在這四人也沒敢懷疑。
順利把他抬進轎子,麋夏也跟著走了進去。
就這樣,麋錄在前面走著,那四個下人抬著轎子跟在后面。
他的腳步很平穩,內心卻是極度緊繃。
府內還好,可一但到了門口,那些看守的汐師,可沒有那么好糊弄,只要轎子被打開,那些門外的汐師勢必能看出端倪。
那到時,麋錄也不知能不能活著走出去。
可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了,他必須要試上一試。
一路沒人說話,轎子也終于來到了大門口。
“站住,里面是誰?”
麋錄知道最緊要的時刻到了,他強忍著心里極度忐忑的心情,臉上擠出笑容,迎了過去。
“少爺喝多了,說還沒盡興要去吟風樓玩玩。”
那人一聽,嘴角露出些玩味的笑容。
“既然是少爺的吩咐,那還不趕緊去?”
麋錄心里一喜,正準備往前走,旁邊卻又有一人開口。
“慢著,打開轎子讓我們看一眼。”這人神色一臉認真。
麋錄心里大急,只得吞吐說著,“少爺白天帶回的女人還在里面,這里打開...不妥吧?”
先頭說話那人也是附和著:“行了,老唐,知道你認真,可少爺的性格你還不知道嗎?”
見事情有了轉機,麋錄也是緊張的望著那后來說話的人。
不料這人神色不變,執意讓他打開。
麋錄知道事情要遭,心里一頓亂急如麻。
那人見他半天沒反應,神色一凝,右手就往腰間的劍柄摸去。
見此,麋錄知道事已不可救,心里一橫,就打算先出手。
“什么事啊?”
身后傳來聲音,麋錄連忙向身后看去,發現一個穿將軍鎧甲的人走了過來。
這讓他的心直接沉入了谷底。
“秦將軍,這小廝說少爺要出去,我讓他把轎門掀開讓我確認一下。”
這個秦將軍頓時朝他看去,麋錄雖知道事情已然快要暴露,但他還是不想放棄,堆出一臉的笑容,“將軍,少爺喝得有些醉,轎里此時還有白日里帶回的女子,打開只怕有些不太雅觀。”
那秦將軍聽完,卻是深深地看了眼他。
這一眼看的麋錄是心驚肉跳,不過他接下來的話,卻讓他立刻喜出望外。
“不用看了,少爺出門時我就看得很清楚了。”
那神色認真的人聽聞這話,立即開口:“是,既然秦將軍看過,那必定不會有錯。”
麋錄哪里還敢停留,示意身后轎子跟上,連忙出府而去。
走在大街上,麋錄才發覺身后已然濕了一大片,好在最后那秦將軍開口,不然他和麋夏可能真的出不來了。
現在他必須要想接下來該怎么做,這四個下人怎么辦?
“去你家!”
腦海里君山的話語傳來,麋錄不知什么意思,可他還是照做了。
經過一天的相處,他覺得君山的話不會錯!
要不是他,自己可能已經死了好幾次了。
剛走過一個轉角,身后那四人里傳來了一句聲音。
“咦?少爺不是說去吟風樓嗎?”
麋錄略一思索,便開口回道:“是這樣,少爺來之前吩咐了,說要先去美人家拿點東西。”
這四人大概是知道轎子里的少女是誰,所以也就沒再說話。
走了大概半小時,麋錄順利回到了熟悉的住所。
他提起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大半。
“好了,就放....”
麋錄話還沒說完,就覺得身后有什么在響,像是....結冰的聲音!
他一回頭,才發現身后四人剛放下轎子,就被直接凍結在原地。
麋錄這才想起麋夏可是第二階段的冰系汐師,他連忙掀開轎子,發現里面的她正有些出神的看著自己。
“夏姐?”
“沒..事,我們進去吧。”麋夏回過神走下了轎子。
......
城主府 一座富力堂皇的議事廳內,一位身穿銀甲的中年人走了進來,他身后跟著一群穿著將軍鎧甲的人。
“城主,這次我們幾乎派出了所有二階段以上的高手,可還是讓那李河跑了。”身后一名將軍說道。
身穿銀甲的就是這臨刃城的城主—慕容離,他坐在最上方的一把虎背椅上,環顧下方的下屬,并沒有開口說話。
“誰又能知道那李河早已突破第三階段了,不過雖說讓他跑了,可城主最后一擊必定讓他重傷,只怕也活不長了。”
聽到這里,慕容離才露出一絲微笑,“今天先這樣,辛苦諸位了。”
待眾人一走,他的臉色瞬間冷了起來,眼睛里甚至能看出一抹怒意。
“少爺帶回來的那個丫頭呢?”
不出片刻,一位下人連忙跑了進來。
“少爺剛才去了吟風樓,那女子也在轎子里。”
“混賬,馬上把他給我叫回來。”
那下人連忙向外走去,可才走到一半,又聽到城主的話。
“等等,讓他把那丫頭趕緊殺了,省得我心煩!”
下人心一驚,連忙稱是。
慕容離坐在這里有些心煩,便想找他的幾個美妾去,可這時又聽到一陣由遠到近的聲音。
“報!!!”
慕容離雙眼一凝,這時有軍情,不像是好事。
這士兵還沒進來,慕容離就見到他臉上的神情似在強忍著驚恐。
他便知道有大事發生了。
“速講!”
“報告城主,城外巡邏回報,炱獸,成千上萬的炱獸,離此已不足十里了!”
“咔!”
士兵剛說完,便聽到上方傳來木碎的聲音,忙抬眼去看。
那張城主十分喜愛的虎背椅,手臂處竟已經被他捏地粉碎。
........
臨刃城,城墻之上。
數名身穿將軍鎧甲的人,正無比慎重的凝望著一片漆黑的前方。
其中一名神色威猛、身穿藍色戰甲的中年人開口說道:“去城主送信之人可有回信?”
“稟大將軍,還沒回,已經去了兩批了。”另外幾名將軍里馬上有人回話 這大將軍嘲弄的笑了笑,“看來我們這個城主大人是打算在最后一刻站出來啊!”
其他幾人不敢吭聲,唯有一個年輕將士,嘴里不滿道,“我看是要當縮頭烏龜了吧!”
“慎言。”旁邊一個將軍聽到這話,神情嚴肅著開口。
大將軍笑了笑,“無妨,聽聽這響動,今日過后,臨刃城怕是將不復存在了。”
在場幾人,無一不是汐師第二階段里的高手,雖然還看不到,但這明顯千軍萬馬般的震動,他們哪里還聽不出。
眾人臉色都不好,唯獨這位大將軍還是一如既往的神情,仿佛接下來發生的事與他無關。
但在場之人沒人會這么想,如果這城里只剩一人還沒走,那此人定是大將軍——葉謙!
“去沉甲城的人走了多久?城中民眾撤離做的如何?”大將軍再次問道。
“去沉甲城報信的人走了大概半個時辰,城中民眾現在只撤了小半...”
聽到回答,大將軍回身看向這些一直跟隨自己的將領們。
“此戰不是死守戰,只待城中不剩一人,我們的任務就算完成,但只要城中還有人,我們就絕不能退!”
話一說完,他神情突顯豪邁,對著城外的正前方大聲喊道。
“來戰吧!”
.....
麋錄現在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道外面不停有人喊著撤離出城。
他也想出城,可他才殺了城主之子,他不確定現在去城門會不會是自投羅網?
“城外有震動,很近,這該是撤離的原因。”
君山聲音的出現,讓麋錄一下有了主心骨,他忙在腦海里追問:“那我們現在去城門?”
“必須要去,這震動很詭異,像是有無數的炱獸在奔跑。”
“炱獸是什么?”
麋錄還是第一次聽說。
“炱獸就是平民眼中的妖獸,具體情況你以后見了就自會知曉。”
既如此,麋錄也就沒多問。
他找到還在收拾東西的麋夏,聽說現在就要去城門,她略一思索,便同意了。
“好,聽你的。”
聽著輕輕的話語,麋錄似乎聽出了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不過具體是什么,他也想不明白,現在時間緊迫也容不得多想了。
宅子里連同慕容意共有四具尸體,都被麋錄扔在他常去的那口枯井里,而那被冰封的四名下人,聽麋夏說,過了兩個時辰就會活過來。
兩個時辰足夠他們逃出去了,所以把他們擺在柴房里也就沒管他們了。
就這樣,麋錄帶著麋夏往南門口去,這是麋夏的意思,雖說逃離這座城最快的是西門,但按她的意思,李叔可能在南門外的一處地方。
麋錄這才了解當時麋夏出門沒多久就被他們抓住了,而麋夏也從他們的話里猜測,城主極有可能會對李叔不利。
看著她有些擔心的表情,麋錄抓住她的手,示意他別太擔心。
感受著手心的溫度,麋夏釋然的笑了笑,對他點了點頭。
兩人沒多長時間就來到了通往南門的主街上,才真正發覺事情的嚴重性。
近八米寬的主街上,此時站滿了人,在兩旁士兵手拿火把的照耀下,他們每人的臉上都帶著驚恐和慌張。
麋錄從他們的交談中才知道,是妖獸攻城了,說是有上億的妖獸襲來。
麋錄覺得不可能有那么多妖獸,但看著道路兩旁維護秩序的士兵,他又想到之前君山說的炱獸,心里頓時有些確信。
妖獸是真的攻過來了!
人群在緩慢移動著,這里麋錄反倒沒那么擔心了,他和麋夏此時都戴著帽子,要想在這幾千人里認出他們,只怕是極難的一件事情。
這樣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麋錄他們也終于來到了城門口,可就在這時,身后突然傳來一陣騷動,更是有人驚恐的大喊著。
“妖獸來了!”
“快跑啊,妖獸在攻城了!”
這么一來,人群中頓時亂了,這種亂勢很快就蔓延到了城門口。
麋錄心里暗道不好,剛想握緊麋夏的手,卻是忽然發現他那一直握著的手,竟不知什么時候松了。
麋夏?
他忙往前面看去,火光暗沉,只看到四周全是擠著要出城的人,哪里還有半分麋夏的影子。
他頓時腦子一蒙,覺得心里一下子空空的,下意識在原地大聲喊道。
“麋夏!!!”
卻不料,耳邊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我在的。”
這聲音說得同時,一只冰涼的小手又緊緊抓住了他。
瞬間的失而復得,讓麋錄眼眶都差點紅了。
原來是麋夏見身后越來越亂,怕撞著他,所以第一時間跑到了他的身后。
麋錄覺得臉上有些火辣,所以沒敢回頭,就這樣拉著麋夏往前走。
好在他們離城門口很近,趁著騷亂還沒蔓延過來,兩人順利的走出了城。
一走出城外,麋錄就神色認真對麋夏說了一句話。
“你以后不能隨便松開我。”
麋夏看著他那才十二歲的神情,突然笑了笑。
“嗯,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