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
一個身形健壯的西裝暴徒正彎著腰賠著笑，小心翼翼地詢問一個看起來只有二十來歲的女人。
他盡量放輕的聲音以及臉上如同已經凝固住的火山石一半的笑紋無不顯示他的小心翼翼。
這個女人就是莉莉絲了。
莉莉絲的傳奇一直是一個謎，沒有人知道莉莉絲的底細，也沒人知道莉莉絲究竟是如何發家成為弗洛爾德斯六大巨頭之一，甚至在已經占據弗洛爾德斯八年之后，她也只有二十五歲的年紀。
在弗洛爾德斯，每個人的發家史都是有跡可循。
尼克原本是在臭水溝里長大的孩子，他小時候就帶著幾個小跟班在弗洛爾德斯闖蕩，隨著他的實力一步一步提升，他逐漸走到了今天的位置。
說起來輕松，但不知道有多少人的尸骨鋪就了他向上的臺階。
而卡羅爾與希伯來一樣，他們都是半路來到了弗洛爾德斯。希伯來憑借著自己的頭腦在弗洛爾德斯的各個家族之中周旋，在他通過種種手段滅掉了一個強勢的家族之后，他自然也成了弗洛爾德斯南街的新代言人。
卡羅爾的向上之路則更加簡單，僅僅只是打，一路往上打。他的實力足夠強悍，能夠走到這個位置也不是什么怪事。
至于杰奎琳，她向上的路就更加容易了。她本就是人魚一族，身后又有人魚的支持，她能夠得到弗洛爾德斯的海港口也是輕而易舉。
甚至很多人都認為杰奎琳家族的實力根本就沒有那么強，她能夠走到今天的位置完全就只是因為她是一個人魚而已。
面對這樣的話，杰奎琳也從來沒有回應過。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話也終于消失在了弗洛爾德斯的大街小巷里。
在深沉的海水之中，沒有人能夠窺得她的尊容。
至于老約翰，就更不用說了，他的經歷早就被每個人熟知。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在面對眾多實力強勁的黑幫與當初如日中天的二十三區，他脫穎而出，成為了長達四十年的弗洛爾德斯的地下皇帝。
他并不需要人來歌頌自己的事跡，因為他本就是傳奇。
無論是誰，如果有人問到了他們的事跡之時，總有人能夠提點一二。就算是為人不齒的獨眼狗，也有很多人知道他曾經與他哥哥確實是風頭無二。
唯獨莉莉絲。
如果有人問起莉莉絲的事跡，那么所有人都先是張開嘴準備說話，然后所有的話就哽在了喉嚨里。緊接著他們就皺緊了眉頭，冥思苦想，最后惱羞成怒，惡狠狠地罵道：“你怎么這么多毛病？！瞎問什么？！”
這不是夸張，確實沒有幾個人知道莉莉絲究竟是怎么站在今天的這個位置上的，他們橫看豎看也只覺得莉莉絲只不過是一個沒有發育好的小屁孩而已。
在那一夜的槍聲與炮火之中，所有人都聽到了原本掌控東街的奧斯畢爾頓家族成員的慘叫，文件了奧斯畢爾頓家族刺鼻的血腥味。
而在第二天清晨，人們驚奇地發現，街面上整潔如新，就連一絲血跡都沒有出現，似乎昨晚發生在自己眼前刻骨銘心的槍戰都只是一個夢境。而他們更加驚訝地發現，奧斯畢爾頓家族的大門敞開，坐在里面的卻是一個大口吃著各種甜點的十七八歲的小姑娘。
甚至是在一個月之后，人們都不敢相信東街的老大已經換成了莉莉絲。
而在有心人的調查之下，他們驚訝地發現，莉莉絲的崛起似乎就是雨后春筍一般，根本追溯不到任何的蛛絲馬跡。
正如同二十三區。
隨后他們又發現，相比于奧斯畢爾頓家族的專橫霸道，現在的這位名叫莉莉絲的老大似乎根本就不理會東街的任何事情，她的心里就只有吃喝，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東西能夠吸引她的注意力了。
無論是有人在暗地里做賬本的手腳，無論是發生了槍戰，無論東街的街面上充斥著怎樣的人群，甚至有一個膽大的小伙子在半夜沖著莉莉絲的住所開了一槍，她也根本就沒有追究過。
在感受到這位老大的“溫和與仁慈”之后，人們開始越來越放肆，而眾多關于莉莉絲流言蜚語就開始肆意傳播。
有人說莉莉絲不過就一個傀儡，是一個不愿意露面的暗地老大推出的一個代表自己的人而已。也有人說莉莉絲其實根本就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丫頭，或許她只是碰巧在第二天清晨跑到了空曠的奧斯畢爾頓家族里吃了一頓飯而已，而被一些眼瞎的蠢貨給當成了新的老大。
但是在這些流言蜚語之中，傳播得最多以及最多人認同的就是，莉莉絲其實是老約翰的姘頭。她所擁有的這一切其實都只是老約翰送給她的而已。而且，老約翰也不是想將東街送給她，只是想以她的名義來收取東街的各種利潤而已。
畢竟在早年老約翰準備隱退之時就說過，他只守著中區，此外弗洛爾德斯的任何一切都與他無關，只是希望不要有人在他的地盤上放肆。
然而眾說紛紜，也沒有人膽敢在莉莉絲的面前說這種話。
第一個吃西紅柿的人確實是英雄好漢，但如果這吃第一個西紅柿的人吃的是毒果子的話，那么他就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柄。
“小姐？小姐？”
這位西裝暴徒又在小心翼翼地試探著莉莉絲。
莉莉絲并不理會他，仍然大口吃著各種食物。
這個男人只覺得臉上的肌肉生痛，他保持這個表情的時間確實是太久了。他終于忍不住小聲道：“小姐，現在每個人都在為了迎接即將來臨的風暴而做準備。尼克準備給杰奎琳一個下馬威，卡羅爾給自己弄到了一大批的戰力，而希伯來則更是囤積了多得令人發指的軍火。難道我們不應該做點什么事情嗎？”
莉莉絲終于抬起頭來，她瞥了這個男人一眼。
這個男人只覺得心中發冷。
莉莉絲很少見地沒有將嘴唇上的油漬舔干凈，而是拿起一張手帕，輕輕地在自己的嘴唇上點了幾下。
動作舉止優雅到極致。
但這不像她。
她轉過頭來，看著房間里的一個角落。
角落里蹲著一個渾身發抖的男人，這個男人留著光頭，臉上戴著的一個黑色眼罩更是彰顯出他的身份。
獨眼狗。
這天晚上，趙括接到了一個電話。
對面是杰奎琳。
杰奎琳說：“從海面上吹來的溫暖海風早就停下，從弗洛爾德斯北部席卷而來凌冽寒風正在路上。越是平靜的海面，就越是表明海面下醞釀著毀天滅地的風暴。”
這天晚上，趙括掛了電話之后，從窗外鼓進的寒風送來了第一朵雪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