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八日星期五的早上，天氣算得上是秋高氣爽。
早上七點八善堂的賬房盧先生醒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先泡上一壺艷茶。
待洗漱完畢后，盧先生吃著豆餡和紅果餡的蒸餅，喝著艷茶準備開始新的一天。
但是就在他吃完飯后穿好工作的衣服準備出門的時候，突然發現腹部傳來很強的不適感，連忙跑到街口的公共廁所。
當他跑到廁所的時候，看到的是排了長長的隊伍。好在排隊的人都是街坊四鄰，看到他滿頭大汗，痛不欲生的樣子讓他卡了個位置，先去方便。
方便之后的盧先生疼痛感略有降低，回到家后擦了擦汗，準備趕緊去上班。但是項叔親自配的藥藥效哪有那么快會消失？
剛剛有所減緩的疼痛感像第二波潮水一樣，再次席卷而來。這次盧先生也不好意思再去卡個了，蹲在家中的馬桶里解決了一下。
盧先生真算是一個十分堅強的人，就這種情況下，仍然打算去八善堂按時上班。
他走出門后，發現沒走一步腹部疼的都厲害，看來走著去是不可能了。
就在這時易容成大胡子的胡九河戴著一個大帽檐的遮陽帽拉著車跑了過來，說道：“先生，來個黃包車吧。”
盧先生道：“八善堂認識嗎？”
胡九河道：“是在第三區南開中學不遠的八善堂嗎？”
盧先生道：“對，就是原來的南善堂。一毛錢去不去？”
本來還以為胡九河會有一番討價還價，沒想到胡九河疼快的答應了。盧先生甚至覺得是不是應該跟這個車夫定了長期的協議了。
今天胡九河選的是一輛半新不舊的車子，別的地方都問題不大，就是車子避震位置的彈簧特意給拆了下去，于是車子上路之后比平常顛簸很多。
還有就是胡九河同志眼光極準，總是能讓車轱轆恰到好處地軋到路上只有玻璃球大小的小石子上，導致車子總是會突然地跳動一下。
盧先生強忍著腹部傳來的疼痛，還要和時刻有潮水決堤風險的肛門作斗爭。
他只好在內心安慰自己：算了算了，雖然顛簸了點，但是勝在便宜，而且這車夫的速度可真快，跑的跟馬車一樣，盡快到了八善堂就好了，可以再去方便一下。今天的廁所最里面的位置看來我得包圓了。
就在車里行駛到天津人民醫院門口的時候，對面也有一輛空著的黃包車快速跑了出來。
拉車的人和胡九河對了一個眼神，隨后在兩輛車錯車的時候，另一輛黃包車做了一個急拐彎的動作。
兩輛快速行駛的車子狠狠地撞到了一起，胡九河假裝始料不及，帶著驚慌失措的表情張開了雙手。車子在他松開車把之后，借著撞擊的力量疾速地向后翻了過去。
盧先生被快速地翻車事件甩了出去。好在盧先生反應很快，用雙手護住了頭部，以一個后空翻三百六十度的姿勢摔倒了泊油路上。
落地之后的盧先生這次真的是把屎給摔出來了，一股臭氣迅速在周圍的空氣中蔓延開。在周圍人詫異的注視下，盧先生自己摸了摸肋骨，保守估計折了兩根。
看到盧先生的樣子，胡九河強忍著笑意，大喊一聲：“不好，出車禍了，都摔成大小便失禁了，這可賠不起，我得趕緊跑。”
另一個人也喊道：“我也賠不起，我也跑了。”
隨后兩個逃跑前還要做一番說明的搞笑肇事者，扔下了黃包車，以驚人的速度在警察到來之前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之中。
盧先生挨著腹部和肋部的疼痛看了看人民醫院的大門，心道：得，看來今天想不去醫院也不行了。只是不知道自己褲子里都是大便，人家醫生和護士可怎么給看病呀？
九點，銀行剛剛開門的時候，姜聽云易容之后帶著八善堂的印章走入了渣打銀行給天津分行的大門。
姜聽云在前臺坐好后，拿出了已經填好的銀行業務委托書交給柜臺里的銀行柜員。
銀行柜員看了一眼后，說道：“先生要出具支付到農業銀行同名賬戶的銀行本票是嗎？”
姜聽云道：“是的。”
銀行柜員道：“可以問一下付款的原因嗎？”
姜聽云道：“貴行的利息較高，所以我們錢一般放在貴行。但是后續很多款項是采購軍用的糧食的，很多商戶都在郊區甚至鄉下，只有農行能夠輻射到全部地區。”
之前八善堂定期將款項轉走也發生過，并不是很特別的業務。銀行柜員了解了一下情況后，說道：“業務本身沒有問題了，但是由于您要支付的金額是二十萬，我們需要和貴公司的法人代表進行一下電話核實。”
姜聽云淡定地說道：“沒問題，就是杜高板親自派我來的。小姐可以隨時向他電話核實。”
銀行柜員將業務申請書交給了后臺的主管。后臺主管很快撥通了八善堂的電話：“您好，我是渣打銀行，請找一下八善堂慈善基金會的杜笑山先生。”
電話另一邊一個聲音說道：“我就是杜笑山。是核實給付款的事情嗎？這事我都知道，麻煩給麻利一點。要采購的東西督軍正急等著用了。”
銀行柜員以前聽到過杜笑山的聲音，沒有察覺出任何異常，于是說道：“好的，杜先生。我們銀行的效率請您放心。”
很快，姜聽云就拿著一張二十萬元的銀行本票走出了銀行的大門，交給一個楚霜凝安排的人后又來到了不遠處的南洋銀行。
南洋銀行相對于渣打銀行的大樓外表要簡單很多，但是內部裝飾的細節卻兼具東南亞東西方文化融合的趣味。
在柜臺前的座椅坐下后，姜聽云將業務委托書交給柜臺的女柜員后，說道：“請將賬戶中的十五萬元開一張付給國民政府軍駐直隸軍的銀行本票。”
女柜員看了一下后，臉上浮現了一些疑惑的表情，將前臺經理叫了過來。
不知道這里會不會一切順利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