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了徐三爺之后，姜聽云開車來到了有容茶社，為重新修整后的第一次生意做準備。
將車子停好后，姜聽云徑直來到了四樓楚霜凝的辦公室，兩個人喝了一會兒茶后，手表的時針指向了8的位置。姜聽云穿好斗篷，戴好面具。今天的生意就要開始了。
很快，楚霜凝就帶著兩個南方人走了進來，姜聽云看了看牌子上寫的是：查清中原百貨鬧鬼事件，五千元。
兩個南方人坐下后，自己介紹道，一個人是中原百貨的大股東黃文謙，另一個是主設計師關頌聲。
姜聽云道：“請二位先簡單介紹一下事件的情況吧。”
關頌聲說道：“其實二個月前，中原百貨的主體工程就已經全部完工了，進入了內部裝修階段。但是就在一個多月前，大樓突然開始鬧鬼了，而且越鬧越厲害。工人嚇得不敢在里面工作，現在已經停工半個多月了。”
黃文謙也說道：“我們本來打算是在十月份完成裝修工作，十一月和十二月完成商品的備貨和人員的培訓。在明年元旦的時候正式開業。要是再鬧下去，我很擔心進度會被推后。”
姜聽云點了點頭，問道：“鬧鬼是在白天還是晚上？”
黃文謙道：“白天和晚上都有。我們之前是每天早上七點到晚上七點施工。之前有一天來到現場的時候，我們都發現很多東西都被破壞了，于是晚上我們安排了保安，結果晚上保安發現了一個穿白色衣服的女鬼在商場里轉來轉去。”
關頌聲道：“白天我們施工的時候也出現了鬧鬼的情況。女鬼速度很快，在大樓里面四處活動。”
姜聽云道：“你們確定這個不是員工搞得惡作劇？”
關頌聲道：“我確定。因為我自己親身經歷過一次女鬼壓身。”
姜聽云調整了一下坐姿，說道：“怎么個壓法。”
關頌聲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有一天我有點累了，躺在辦公室的折疊床上小睡了一會兒，快醒來的時候覺得有東西壓到了我身上。”
姜聽云道：“你看到女鬼的樣子了嗎？”
關頌聲道：“我哪敢睜眼呀？我只能繼續假裝睡覺。直到感覺身上沒有人了才敢睜眼，只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從窗口離開。”
姜聽云道：“你沒有睜眼怎么知道是一個女鬼？”
關頌聲道：“我是結過婚的，所以壓我的是男人還是女人還是分得清的。那個女鬼的胸部很大，我能夠感受的到。”
看來關總設計師不但沒有吃虧，還稍微占了一點便宜。
姜聽云問道：“那女鬼除了破壞和嚇人有沒有真正地造成過死傷。”
關頌聲道：“那倒是沒有。”
姜聽云又問道：“你們有什么仇人嗎？”
黃文謙道：“仇人談不上，不過我們有一個明確的競爭對手。就是正在法租界籌建的另一給大型商場，勸業場。”
姜聽云道：“有過直接矛盾沒有？”
黃文謙道：“有不少矛盾。其實梨棧街那塊地皮最早是我看上的，當時有些法國官員和商人想入股中原百貨，但是我想建的是一個華夏人自己的高端商場，所以就沒有同意。后來他們就慫恿英國先農公司故意抬高價錢，引起了很多不愉快。我一怒之下就重新選擇了日租界作為商場的新位置。”
姜聽云道：“你知道勸業場的高板是誰嗎？”
黃文謙道：“據說后來天津商場的老板高星橋花了十萬四千兩白銀拿下了那塊地皮，之后又根據法國人的介紹，花重金選擇法國‘永和公司’作為設計公司。根據初步的圖紙，工程大約需要百萬大洋以上。高星橋沒有這么多錢，于是他成立股份公司，募股集資。”
姜聽云道：“股東都有誰？”
黃文謙道：“主要股東有幾個法國人，還有在津養老的慶親王載振。慶親王一個人占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姜聽云道：“看來高星橋和你的想法完全不一樣呀。”
黃文謙道：“是的。很多人經商喜歡拉幫結派，但是我很清楚，一旦找了這些人入伙。他們總是提出各種各樣的要求，還會將一些不合格的商品或者價高于品的貨物塞進來，原本的經營思路會被他們破壞殆盡。所以再難我也堅持只和信得過的幾個老伙計湊錢建公司。”
姜聽云道：“日本人也沒有入股？”
黃文謙道：“沒有。但是這家商場一旦開張，將會給日租界帶來空前的繁榮和巨大的稅收和其他收益。我想日本人不會來搞破壞吧？”
姜聽云道：“這應該不會。日本人還是很精明的，應該干不出在自己吃飯的碗里吐痰這種事。”
姜聽云并不覺得日本人會在自己的地盤上搞鬼，雖然沒能入股，但是商場一旦開起來，找機會揩油水的方法有的事，延緩工程進度不符合日租界的整體利益和當權者的個人利益。
姜聽云只覺得黃文謙這種不符合常規的做法雖然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未來局勢一旦出現變化，商場沒有日本人的股份，安全保證肯定是個問題。
事實上果不其然，民國十七年元旦開業的中原百貨借鑒香港的先施百貨公司，以“始創不二價，統辦全球貨”的策略成為天津乃至北方規模最大，檔次最高的百貨公司。
但是后來隨著日本侵華戰爭的爆發，天津市民紛紛抵制日貨，中原公司被砸玻璃就是家常便飯，日租界警察局根本管不過來。再后來日本憲兵隊又強占了大樓的三、四層作為臨時的監獄，日租界也是無人出面調解，這生意更做不得了。
當然，這些事情都是后話。
黃文謙繼續說道：“我覺得最大的可能還是來自勸業場那邊。”
姜聽云道：“為什么？”
黃文謙道：“因為他們設計和施工比我們晚了半年，預計開業也要晚上半年。大家的經營思路都一樣，如果晚上半年的話，我有信心在客戶心中對中原百貨形成認同感。我想勸業場那邊的人肯定也知道這點，投了一百多萬大洋，他們不會坐以待斃的。”
最后，姜聽云覺得這事對方只是要求自己去調查清楚，也沒說和女鬼正面交鋒。作為生意問題不大，五千大洋的價格也算公道，于是答應接下生意后，請楚霜凝將他們送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