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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月黑風高 恰又多事之秋(下)

  念真腳下用力,重重黑幕中越過一排低矮的房屋,空中一轉,悄無聲息地落在一堵赤墻內。寒凌江不遲不早,同時停在他身旁。

  “師弟功夫好似不弱?”他略感驚疑。

  寒凌江笑道:“還行吧,馬馬虎虎。”

  念真道:“不知師弟功夫是寺里哪位師傅所授?”

  寒凌江道:“一個常年板著臉的和尚,叫苦竹。”

  念真更加吃驚:“我早先還以為師弟也如盧子俊一般是紈绔子弟,沒成想竟是苦竹師傅門下,嚴師出高徒,師弟好福分。”

  寒凌江問道:“苦竹師傅在寺里名望很高嗎?”

  念真頷首道:“苦竹師傅修為高深莫測,除去掌門方丈和六位長老,在云隱能排進前五。為人嚴苛正直,至今沒收過弟子,師弟算是他大弟子了。”

  寒凌江道:“原來是這樣。”

  話說二人進了林云寺范圍,不遠處天王殿殿門微閉,露出幾點燭光。念真指了指屋頂,寒凌江會意,身形一閃,再出現時已經是在寶殿房瓦上。

  輕輕取下瓦片,殿內燭光亮堂卻空無一人。念真觀察了一陣率先下去,落地無聲,確認安全后寒凌江也跟著下來。

  “奇怪,連個守燭的僧人都沒有。”寒凌江道。

  “的確,也不見有人巡夜。我們再去前面的大雄寶殿看看。”

  他們從天王殿后門出去,上了大雄寶殿房頂。

  “還是沒人!”

  寒凌江重新蓋好瓦片,說道:“莫不是他們都回僧房睡了?”。

  念真想了想道:“也有可能。這樣,寒師弟去僧房,我再去羅漢堂和藥師殿看看。”

  東南方有兩排矮木房,錯落有致,應是僧房沒錯。房門有的緊閉,有的微掩。所有屋舍都未點燭,借著月光,寒凌江定睛細看,被褥疊放整齊完全沒有人睡過的痕跡!

  他悄聲潛入一處木房,空氣中彌漫著塵土的氣息,手指在木案上一蹭,居然全是灰塵!這分明是許久都沒人居住了!他心中一凜,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就在這時,“砰”的一聲傳來,房門突然關上。門后一道劍光閃過,直刺寒凌江喉頸。

  千鈞一發之際寒凌江右腳退后半步,身子側傾,將將躲過這致命一劍。那人發出一聲驚疑,似是不信對方竟然能夠躲過自己這蓄勢已久的一劍。

  他并未收劍而是人隨劍去,與寒凌江擦肩而過后忽地立定左轉,右手使劍橫揮,正是割喉之勢。此一瞬間寒凌江瞧看清楚,刺殺他的是一個帶著藍色羅剎面具的黑衣人。

  那人一身黑衣,一把黑劍,進招間行云流水一氣呵成,劍法迅疾敏捷又陰狠毒辣,招招都為取命,比山上那兩刺客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突如其來發動攻勢,寒凌江已落入下風,東躲西閃間根本無力取劍還擊。能做的只有先逃出狹室,與念真會合后再與他算賬。

  劍風拂過面頰,寒凌江又躲過了致命一劍。他不敢輕敵,一張先天八卦圖自他腳下無聲展開,身形突然變得詭異無常。這是一種鮮為人知的步法,步法運轉起來好似云中騰龍、水里游魚,神來神往,又如聚散輕煙、滌石清水,過而無痕。

  “好詭異的身法!”

  那人心里大駭,他所使的是追魂鎖命劍法,這套劍法勝在迅疾狠辣,招式刁鉆難解,即使對方滑如泥鰍也難以無傷逃脫。在此劍法上他浸淫何止十年八年,哪次不是一招得手?

  而這次竟遇著了一個比泥鰍還滑溜的人!幾度以為得手,寒凌江都以奇怪的方式避過,竟像是未卜先知一般,他只覺得要不是寒凌江受限于室,早該揚長而去。

  既是如此就絕不能讓他靠近門窗,只要將其逼至死角,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自然束手就擒。追魂鎖命劍法在那人手上好像真的能追魂索命,招招都對準寒凌江要害。然而他一心想將其逼入死角,寒凌江卻偏偏離門越來越近。

  眼見寒凌江離門只剩一步之遙,馬上就能逃出生天。不曾料想,就在他靠近門房時,房門自己打開了,月色下顯出一個雄壯的黑影,猛的一掌擊在寒凌江后背。

  “噗!”

  寒凌江吐出一灘鮮血,后背劇痛無比,意識漸漸模糊。眼瞼闔上的那一刻看到一副紫色羅剎面具,只聽他道:“快點,莫讓司教等急了!”

  永明城,法緣客棧,正午。

  興許是昨晚身體透支得太厲害,盧子俊睡到午時方醒。他半醒未醒地洗漱,然后去找寒凌江,房間是空的。又去找念真,房間也是空的。

  尋問老板李善后才知道,他們半夜就匆匆離開了,只留下一封書信。盧子俊也沒看信,心里嘆道這又是何必?兩個大活人又不可能蒸發了,耐不住寂寞去群芳閣也說不一定呢。

  他本打算今早再逛逛永明城,此刻還是打算先去林云寺找找他們,免得說他下山后一件正事都沒干過。

  打定主意,盧子俊整裝出門換上一套華服,整裝出門。左手玉扳指,右手墨梅扇,腰上系著根翡翠玉佩,赫然一副紈绔子弟模樣,哪還有半分和尚影子。

  他買了幾炷香和一籠肉蒸餅,邊走邊吃,邊吃邊欣賞四圍景色,安步當車,風光無限,不久即到了林云寺。

  他左右觀瞻,發現寺里多數設施還未完全建成,游客卻是不少,甚至還有許多難民乞兒排著長隊等著救濟。心道:“這不挺正常嗎?哪有什么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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