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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云譎波詭 誰縱一山之狼(中)

  “可惡,誰撞的我?!”

  黑暗中小江揉了揉疼痛的額頭,爬起身怒道。

  “嘰嘰,嘰嘰。”

  “…”

  “嘰嘰,嘰嘰。”

  一陣冰涼的山風拂過,月亮從云層中探出頭來。皎潔的月光映上皚皚白雪,山中世界霎時明亮。小江第一眼看見的是:一只撓著腦袋,表情無辜的灰毛猴子,和它身后一群的紅眼雪狼…

  “啊啊啊!感情又是你這只死猴子,你這畜生到底要害死我幾次才甘心啊!”

  饒是小江修養再好,此時此景也忍不住發起飆來。他雙手掐著毛猴的脖子搖來搖去,同時兩群雪狼也一前一后的將他們再次圍住。

  在群狼后面更是探出一只碩大的毛腳。光是那只狼腳就足有小江半個個頭,四足上是房屋大小的身軀,雪白的皮毛上如魚鱗般布滿了藍熒色條紋,銅鈴大的血紅雙眼在黑夜中顯得格外恐怖。

  “嘰嘰,嘰嘰。”

  猴子一個勁地搖頭掙扎,兩只手不停地亂揮,像是在解釋什么,表情煞是無辜。

  “唉,罷了,遇上你算我這輩子倒霉。被一群破狼追了一晚,好不容易要逃脫了,又栽在你手上。關鍵時刻還不知那死老頭跑哪去了,若不是他那既不中看又不中用的破符,也不會發生這些個破事。

  不過好在小爺事無巨細、準備充分,也不懼這群畜生。”

  此時任小江如何抱怨訴苦,他身旁的猴子聽不懂,那群雪狼也聽不懂。他索性鎮定情緒,環視群狼,目光停留在那匹身形巨大的藍紋雪狼上,唯一危險的還是它。

  一般來說,成年雪狼的個頭最多只有半丈高,而眼前這匹足有兩丈來高,恍若一個大雪包,想來應足有個兩三百年的修為。

  論起妖獸小江這些年倒見過不少,上至千年修為的幻形紫虎,下至剛剛出生的媚眼靈狐,天上飛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形形色色。要說兇狠殘忍、觸目驚心,這只體型稍大的雪狼,著實還不夠格。

  唯一讓他擔心的是現在尚不清楚這妖獸的特殊能力是什么。

  老道曾經跟他講過這世間林林總總的妖獸,大凡有些修為,即使只有百年修為,都會有些本族與生俱來的本命技能。這些技能千奇百怪,超乎想象,且不能一以蓋之,是所有妖獸保命獵敵的最終倚仗。

  譬如那幻形紫虎,天生能力就是變換形態,可以模擬出其他妖獸甚至是一些罕見的大妖獸的外貌和氣息,以此狐假虎威,常人難以辨別。

  而那媚眼靈狐,則天生一雙靈媚之眼,極具對異性的吸引力,成年后能幻化人形,便是諸多坊間狐媚傳聞的來源。

  所以面對妖獸一定要處處留心、謹小慎微,講究謀而后動。

  眼前那藍紋雪狼王的能力究竟是何,小江尚不得知,若是不待觀察冒然出手,十有八九會著了對方的道。

  小江沒有急著出手,一頭頭雪狼卻似饑渴難耐,等不及了。幾匹雪狼從各個方向先后襲來,小江故技重施,仍用噬焰符加殛雷符攻擊,讓群狼不敢近其周身。

  在這之間他時刻注意著那匹藍紋雪狼王,對方一直未有所動。好似沒有出手的打算。在他印象中,狼族向來群居互助,眼見一批批雪狼在烈焰與驚雷中倒下,身為統帥的狼王尚無動于衷,確實有些不太對勁。

  這時約有十數匹雪狼同時猛力襲來,小江來不及招架,左支右絀,不小心目光轉移他處,等他應付回來再去盯雪狼王,那里卻空空如也!這碩大的雪狼王竟憑空消失了!

  小江心里暗叫一聲不好,目光極力尋找卻仍不見所蹤。那匹雪狼王身形足有小屋般大,即使在林子里也應難以遮蔽才是,怎么會憑空消失?難道會隱身不成?

  一匹匹雪狼前撲后繼,小江越發覺得獨木難支。而那只老道口中的上古異獸:乾元通寶猴,此時除了急得一個勁的捶他腦袋,搖他脖子,別無是處。

  小江身上的符咒還有不少,甚至有幾張符咒威力比噬焰符與殛雷符更勝一籌,但那是到了萬不得已,需要保命之時才能用的。越是緊要關頭越需要冷靜面對,眼下雪狼王消失得無形無蹤,他若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亂使一通,定然徒勞無功。

  此刻他一面抵御從四面襲來的雪狼,一面警惕隨時可能出現的雪狼王,目光始終盡力去尋找大個的物體。莫非是隱藏在雪堆中了?小江心想。殊沒想到,在奔來的群狼之中有一匹體型幼小的雪狼身形格外矯健。

  它眼珠子里閃動著藍螢石樣的光澤,速度快得像一道白色閃電,迅速超過身邊的同伴,無視噬焰符的烈焰,從熊熊烈焰中一躍而出。

  有力的四肢讓它越奔越快,僅僅是一個呼吸的時間就越過了重重符咒形成的壁障,甚至沒來得及讓小江使出殛雷符,下一個瞬間,身形驟然變大,一張足以穿金裂石的利爪赫然出現在小江頭上!

  原來,那匹雪狼王并非消失隱身,只是縮小了身形,依舊處在群狼之中。小江豁然醒悟,但為時晚矣,突如其來的利爪僅僅留給了他閉上眼睛的時間。

  生死一刻,他忽然意識到這些年有許多次、許多次九死一生,都是老道在危難之際救下了他的性命。以前覺得在這個世間闖蕩不過爾爾,原來離了老道,自己是這么脆弱與無助。

  利爪順勢而下,他只能合上雙眼。

  “嗖嗖!”

  耳邊的空氣拉出一條急促的鳴叫,黑夜里數支利箭破空而來,群狼哀嚎。小江睜開猶帶恐懼的雙眼,一根堅硬的紅纓長槍突兀地橫在他與那只利爪之間。

  他與利爪不過五寸,與死亡也就不過五寸,但那根長槍卻如同不可逾越的天塹深溝,劃開了生死。

  “哈哈,小友,我們又見面了。”

  小江朝長槍一端看去,握住槍柄的正是昨日在客棧與他發生故事的那位鎮遠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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