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嫣望了魏忠賢一眼,心中雖然有些不放心,但皇帝既然這么說了,她也不好再堅持什么。
理了一下思路,張嫣緩緩說道:“皇上,你有兒子,而且已經兩歲了!”
見朱由校一年的問好,張嫣繼續說:“你還記得三年前,長春宮的李成妃?”
“皇上在她宮里歇過了一晚,成妃沒有懷孕,但她身邊的小宮女卻懷孕了。”望了朱由校一眼,見他若有所思,恨聲說道:“成妃心知懷孕的宮女如果繼續留在宮中,恐怕母子性命都有危險!”
說完望了魏忠賢一眼,魏忠賢此刻徹底知道了自己以前做法的荒謬,都是那個賤人唆使!想到這里,魏忠賢噗通跪倒,在地上叩頭如搗蒜:“皇上,奴才有罪,奴才有罪!”
張嫣厭惡地說道:“現在知道有罪了,皇家無后,第一個要遭殃的就是你這老東西。”
朱由校沉默片刻,看也沒看魏忠賢一眼,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然后呢。”
“后來,成妃找到了我,我…冒死秘密安排她們二人以養病的名義住進了城外的皇莊,天啟五年順利誕下一位皇子,孩子很健康!”
“當日情形,請皇上命人查驗宮中檔案。”
朱由校不急于管這些,急切地問:“孩子呢,孩子在哪!”
張嫣遲疑了一下,說道:“請皇上召見孫承宗孫大人,他就在京城。”
八月十三日,上午。
朱由校召英國公、中軍都督府左都督張維賢進宮。他是勛貴第一人,也是現在的軍中第一人,執掌京營。
午時,中軍都督府傳令,京營各部嚴守各部防區,未得都督府調令,不得擅動,拱衛皇城的龍驤衛、虎賁衛、武功衛、羽林衛、金吾衛整軍待令!
下午,朱由校召見孫承宗,君臣單獨面見了一個時辰。
“吾師…孩子,你…過來。”
朱由校見孫承宗帶了個孩子進來,小不點的模樣,心神一下子就全放到了孩子的心上,他再怎么的沒心沒肺,在此時此刻,鐵石心腸也化作了繞指柔。
小趙炫有些害怕,一進門就將本格身子躲在“爺爺”的身后,聽前方的床上有人叫他,探出個小腦袋…見那人向他招手,小趙炫疑惑地抬頭,看看“爺爺”,不知道該怎么辦。
“炫兒…”孫承宗還不知道改這么稱呼這個小家伙,畢竟名分還沒定下來,還是如往常一樣稱呼他。
“去吧,他經常在家里呼喊‘爸爸、爸爸’,爺爺不許你亂喊。現在,你的爸爸就在前面,你要叫他‘父皇’…”
小趙炫明顯接受不了這么多的信息,聽的一知半解,似懂非懂,步子向前邁了半步,又退了回來。
“小孩子哪里懂得這么多。”朱由校想掙扎著下床,魏忠賢趕緊過來扶他,孫承宗本想出聲勸他不要下來,但終究是沒說了。
身邊只有魏忠賢在服侍,其他人都被趕出了乾清宮,朱由校最終還是放棄了,只坐在了床沿邊上。
小趙炫不敢獨自過去,孫承宗拉著他的手,把他送到朱由校的面前。
朱由校此刻雖然體虛眼花,但雙眼直直盯著孩子看,像我嗎?其實兩歲大的孩子,大致的模樣還沒張開,并不能瞧出個什么來。朱由校沒有做父親的經驗,看了一會,心想,應該…還是像的吧,越看越像。
嗯,是個圓臉,像我!眼睛不大也不小,眉毛有點濃,這點不怎么像我,但眉毛的走向和我很像啊。
朱由校越看越喜歡,手抖抖索索地從腰上解下一個物件,塞到小趙炫手里:“你叫什么名字?”
小趙炫好氣地看著手里的東西,是一串黃色石頭一樣的玩意,由于經常把玩,“石頭”包漿很漂亮。這是一組田黃石刻的印章,算是朱由校的私章,又有雕工細膩,一組五枚印章和勾連的鏈子,出自一整塊大田黃石,材料、設計和雕工都是上上極品,也是朱由校的心愛之物。
印章本身就能代表擁有者本人的信物,朱由校把這組心愛的印章交給小趙炫,顯然有托付江山的意思。
小趙炫手里拿著這組印章,小孩子嘛,覺得是個好玩的小東西,在眾人面前就玩弄起來。朱由校問他叫什么名字,他像是沒有聽見一樣。
朱由校苦笑一聲,又問了一遍。
小趙炫一邊玩著,但回話之前還是習慣性地微微轉頭看向孫承宗,見到孫承宗朝他點頭,才挺了挺小胸膛,認真地回答:“趙炫!”
向孫承宗問清楚哪一個“炫”字,朱由校很高興,“趙炫,嗯,我朱家太祖皇帝已經定好了名字,那就是叫朱慈炫吧。”
小趙炫把玩著東西,渾然不知道自己有了新名字。
魏忠賢附耳在朱由校耳邊說來一些事情,朱由校聽完,抬頭問到:“吾師,你們進宮前在大明門前遇襲了?”
孫承宗回話說:“老臣沒來得及稟報,是有此事,幸好老臣有所應對,皇子毫發無傷。”
朱由校點點頭,問魏忠賢:“魏大伴,可查清楚了是些什么人。”
魏忠賢說道:“像是遼東內附的流民,人數不少,有火器和軍弩。”魏忠賢掌東廠西廠,事情一發生,錦衣衛還沒趕到,他的人已經先知道了,短短這一會功夫,就審了個七七八八。
聽說對方有火器軍努,連忙問起具體情況。
孫承宗說:“老臣可以肯定,是建奴的細作。”頓了一頓,“這事幸虧詹事府的李沅早有準備,他認老臣為師,在我府上多有往來,趙…小皇子和也走得很近,最是親近。今天得知我們入宮,提醒有人會狗急跳墻,讓他府里的家兵護送送假的皇子從我府上先行入宮,我和真的皇子隨后才出發,避過了大明門的伏擊。”
朱由校點點頭:“李沅是個能辦事的干臣。”
朱由校精神頭還不錯,也許是見到朱慈炫這個孩子,心中有了牽掛,最大的心病也有了著落,心中高興。
怎么評價李沅,孫承宗這個做老師的不好接話,轉個話題說道:“皇上,老臣進宮前,見前錦衣衛指揮駱思恭跪在午門,怕是有機密稟報。”
朱由校對魏忠賢說:“傳他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