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香園的掌柜劉仁義聽到自家店小二的話是嚇得魂不守舍,不過他不認為小五會騙他。
因為小五的家人就在劉仁義府上做家丁和丫鬟,一家人都是指望著劉仁義吃飯的,所以小五的話是真的。
但正因為是真的,所以這話對于劉仁義的打擊很大,他可是只有一個兒子。
若是兒子沒了,那么他老劉家就斷了香火。
小五看到劉仁義在發蒙,不由得提醒道。
“掌柜的,現在最主要的還是派人去把少爺找回來,興許他只是去別的地方玩了。”
聽到小五的話,劉仁義也回過了神。
“對,對…,小則他只是去其他地方玩了,要多派點人去找。
你現在先回府上,將小則的事告訴夫人,然后讓她安排全府的家丁和丫鬟都出來找少爺。”
“好”,小五說完話就轉身就要走。
不過劉仁義叫住了他,“等一下小五,你讓家丁們尋找少爺的同時,也找一下星君廟的人,只要找到了,就回來聚香園告訴我。”
“星君廟,是今天來店里吃飯的那三個人嗎?”
“對,就是他們,你有見過肯定知道,你一定要將這件事告訴所有出來找的人。”
“我知道了掌柜的,我現在馬上就回府。”
“嗯,你趕緊去吧。”
小五與劉仁義說完話再次走入人流,而劉仁義雖然心中很擔憂,但還未確定是什么事之前,他也只能重新回到聚香園,守好店里。
另一邊,早早從聚香園出來的崔玨三人在一間家具鋪買了一張桌子和兩張椅子。
雖然崔玨的儲物袋里有桌椅,但為了不引人注目,所以他新買了一套。
陸遠拿著桌椅,周政拿著幡,然后他們三人走過橫貫在玉帶河上的白玉橋,來到了安陸城的另外一邊。
在白玉橋旁,玉帶河岸邊圍欄外不遠的地方,陸遠將桌子和椅子擺好。
崔玨坐在靠河岸一邊的那張椅子上,陸遠與周政則拿著星君廟的幡站在他身后兩旁。
他們就這樣待著,如同普通的算命先生一般。
不過崔玨不算命,他在進城前就已經將城里有出現問題的人都記在了心中,他在此就是等著他們路過這里。
坐在椅子上的崔玨看似閉目養神,沒有絲毫其他算命先生不斷轉動眼珠尋找“有緣人”的模樣。
實則他在以神識觀察來往的行人,看有沒有他的目標在里面,這可比用眼睛看的要更清楚。
而在崔玨身后的陸遠與周政站得如一個雕像般紋絲不動,他們這樣的組合也挺讓人好奇的,不少人都貌似對這里感興趣。
不過無論是崔玨,還是陸遠與周政,他們都散發出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氣息,所以實際上倒也沒有人真的上來找他們算命。
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忽然有一個留著幾縷胡須,身著錦衣的人正要從崔玨他們前方經過。
這時崔玨睜開了眼,前面這人,正是他選定的目標之一。
“這位先生,我看你似乎有煩惱,不如讓我來幫你算算?”
崔玨說這番話的時候運用了一個小技巧,讓這句話即使在這嘈雜的街道上,也能響徹在他前方之人的耳邊。
原本正行走在街上的孫恒突然聽到耳邊傳來這句話,他下意識地順著聲音朝右手邊望去,只見有一花白胡子的老道正含笑看著他。
“看起來像是算命的。”孫恒心想。
原本的他并不想理會這種人,不過最近他確實有心事,所以他在稍一猶豫之后便朝著崔玨走了過來。
“星君廟?沒聽過。”
孫恒瞥了一樣崔玨身后的兩桿幡,然后開口說道:“見過這位老先生,你是算命的吧?
您剛才說我有煩惱,不知能否具體說一下是什么?該怎么解決?”
崔玨撫須,面帶笑意。
“嚴格來說我們星君廟不算命,我們只是幫人化解災難厄,求取福祿壽。
我觀先生你衣著光鮮卻衣不合身,可乘車馬卻只能徒步,想來是身與名不搭。
你滿面帶有紅光,是有福有祿之像。
然而實際上,在這紅光之下早已隱藏著濃厚的黑氣,這是厄運的象征,恐怕今后壽歲難長。
你本應是一個做事利索的人,如今卻扭扭捏捏,因為你心里在猶豫,在遲疑,在斗爭。
因為你不知道做這樣的事對不對,該不該。”
崔玨所說的一番話看似與普通的算命先生唬人一般,然而坐在他對面的孫恒卻聽得面色煞白,滿臉冷汗直流。
他倉皇起身朝著崔玨一拜,“還請先生教我。”
崔玨聞言淡淡說道:“你能懸崖勒馬,此事還為時未晚。且先坐下,將事情詳細與我說清楚。”
孫恒直起身,朝著崔玨點點頭,然后重新坐回椅子上。
“事情是這樣的,我家老爺最近一年不知怎么地性情大變,整日躲在房屋中,從不出門一步。
除了讓下人給他送吃食外,一直都緊閉院子的大門,不讓任何人進去。
我們身為府中的下人,也不敢去看老爺在干嘛,也不敢管老爺的事。
但最近三個月,老爺卻要求我們給他送的吃食要新鮮的。
就是那種剛宰殺完,鮮血淋漓的牲畜,不用任何烹飪,直接送到他院子里。
府里的下人們對這些詭異的情況議論紛紛,一個兩個都在說老爺是不是中邪或者病了,要不要找人來給老爺驅邪看病。
我身為府里的管家,自然不準這些莫須有的謠言散布破壞老爺的名聲,于是只好多給他們些銀錢,并且囑咐他們別亂說話。
但是些許閑言碎語總是不絕,我對此也很煩心。
加之因為老爺不出門了之后,他的商鋪又要我去看管著,但我沒什么經驗,怕做不好對不住老爺,所以這才一直憂心忡忡。”
崔玨耐心地聽完了孫恒所說的話,對此不置可否。
事情呢大概就與孫恒所說的差不多,但他自己在描述這些事情的時候太過美化自己了,這也是人的本性。
崔玨作為無塵觀的弟子,也在紅塵俗世行走過幾十年,對于這種事看得很透,他也沒有去戳穿孫恒內心那陰暗的一面。
崔玨沉吟了一聲,“你所說的我已知曉,若不出我所料,你家老爺應該是被妖氣侵入體內,這才做出這些反常行為。
只要能幫他將身上入體的妖氣清除,他就會恢復正常。”
孫恒聞言面帶猶豫之色,而崔玨不等他回應,再次開口道。
“若是不能清除你家老爺體內的妖氣,長則半年,短則一個月,他將會化為真正的妖物,到時全府上下包括你,都將性命難保。
就如同我之前所言的那般,你表面紅光滿面,底下卻有濃厚的黑氣,這是厄運之兆,需盡早解決。
如若不然,將來必定遭劫。
你,切莫自誤。”
說最后一句話的時候,崔玨已經暗暗用上了法力,目的是為了震醒孫恒。
雖然他沒有戳穿孫恒的私心,但他也不會用這件事來測量孫恒的人性。
因為人是一種復雜的生靈,人性不可測,不要測。
所以崔玨運用法力和一些夸大的言語,來直接逼迫孫恒做出正確的決定。
而不出崔玨所料,孫恒被他驚醒后,連忙起身鞠躬說道:“老先生,還請為我家老爺祛除妖氣,我家老爺好了之后,我一定跟他說您的事。
以我家老爺以往的經歷來看,到時他定會給出讓您滿意的報酬。”
“嗯…,既如此,那么你便頭前帶路吧。”崔玨撫須,淡淡說道。
其實若是崔玨獨自一人行走紅塵,見到有妖氣侵入普通人體內這樣的事,他能幫直接就幫了,也不用征求孫恒的同意。
不過他如今是來散播星君信仰的,所以做事的時候最好能有觀眾,越多越好,這樣才有效果。
而據崔玨的觀察,孫恒的老爺所在的府邸,家丁丫鬟加起來少說也有數百人,正適合作為崔玨在安陸城內散布星君信仰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