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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 葉紅魚身上的殘魂

  (正在熬夜趕制,抱歉抱歉,五點前一定更新完。各位爸爸們體諒一下。)

  那小廝的影子在陽光下經歷一陣變大又變小的操作后,整個小巷又重新恢復了寧靜。

  這是一條偏僻的小巷,狹長幽靜。即使現在空氣中飄滿了濃重的血腥味,一天之內也不會被人察覺。

  這小巷實在是太偏僻了,偏僻到詭異,根本就不像是隨意走到那里的。可惜,有資格思考這一切的這群人已經死了。

  那青衣小廝很認真端正了自己的帽子,仔細的檢查了自己身上是否沾有血跡。在確認沒有之后,小廝心滿意足的走出了巷子。

  在巷子口略微停頓一瞬間后,他又重新感知到了葉凡的位置,繼續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舊主已死,新主當立。”小廝獰笑著不停的重復著這句話,仿佛在催眠著自己。

  另一邊還剛剛結束對寧缺出關慶祝的葉凡對此一無所知,葉凡現在頭疼的是桌子對面的天諭大神官。

  數百名大唐羽林軍和神殿護衛,護衛在神輦四周,神情肅然,炯炯有神的目光在漫天花瓣間警惕地注視著四周。

  長安城里沒有什么魔宗余孽,也沒有什么狂徒,天諭神座所過之處,引來無數民眾圍觀,有那等虔誠信教的人老者在道旁跪拜不止,站著的民眾也恭敬低頭鞠躬,不敢直視神輦上幔紗后的老者。

  神輦進入臨四十七巷,然后在老筆齋前停下,惹得街巷里擁擠的民眾一片議論,好不羨慕那間鋪子的主人,他們感慨著天諭神座的到來,卻不知道另外一位西陵大神官去年曾經在鋪子里做過很長一段時間長工。羽林軍在巷口調置警戒線,把人群請到了外面,神殿護衛警惕地占據了老筆齋鋪口的幾個要沖之地,幔紗掀起,天諭大神官緩緩走下神輦。

  寧缺和桑桑站在老筆齋門口相迎,態度恭敬。

  而坐在老筆齋里的始終只有葉凡一個人而已,按理來說,葉凡也應該到門口迎接。

  可惜的是他既不是信徒也不是迷粉,他來自西陵那片不可知之地,現在是書院不可知之地的小師叔,又是大妖之主。

  葉凡真的沒有理由要到門口迎接他,甚至連起身的心思都沒有,反正不久后就要兵戎相見了,好好說話沒有必要。

  寧缺恭敬請大神官坐下后,便想叫桑桑去泡茶,忽又想著程立雪說過這是對西陵和道門的大不敬,便自己動手。

  五杯清茶,安靜地擱在桌上,熱霧緩生驟散。

  天諭大神官看上去是位極尋常的老者,臉上深重的皺紋如山如川,只有那身華美的神袍表明了他尊貴的身份。

  寧缺見過很多大人物,但和像天諭大神官這般尊貴的大人物談判,卻是頭一遭,不免有些緊張,不知該如何開口。

  桑桑也有些緊張。雖然寧缺昨夜解釋了一遍光明大神官的繼承法則,但她還是想不明白,老師既然是叛出西陵神殿的,為什么神殿還非要把自己接回去。

  天諭大神官平靜看著主仆二人和那位百無聊賴的大人物,忽然微微一笑,隨著笑容綻放,他眼角如山如川的皺紋愈發深刻,微陷的滄桑眼眸驟然平靜。靜而不知深其許,便如一座頑石所堆砌而成的枯山里的一口老井。

  天諭大神官對于那位被裁決司追殺的叛逆的出現毫不驚訝,似乎也不是很驚訝。

  裁決司為了某些方面的原因,編造謊言殺死某些人能力很強。有些時候,裁決司的說法往往只能信一半。

  再說,天諭大神官的職責從來就不是抓住背叛昊天的靈魂,他唯一想做的就是將光明的種子帶回神山,讓神山再次偉大起來。

  面對著天諭大神官的目光,寧缺忽然覺得自己身上的衣裳消失無蹤,產生了一種赤的感覺,本能里覺得被對方看穿。

  天諭大神官只是這樣的看著寧缺卻是不去看坐在一旁的葉凡,葉凡仍舊是默不作聲,但是卻給在場的人一種這事能不能成主要看他點頭的錯覺。

  寧缺說道:“書院寧缺,拜見神座大人。”

  天諭大神官說道:“免了。”

  寧缺便在大神官對面的椅上坐了下來。

  老筆齋里一片安靜,寧缺明白,自己現在是主人。但是卻是近乎本能的望向了桌子一旁那個沉默的書生,心想平時你話不是挺多嗎?現在他丫的神殿來搶人了你倒是一句話不說了。

  茶杯口中滲出的熱霧漸散,一片青青的茶葉從杯底飄了上來。

  寧缺咽喉有些干澀,聲音微緊說道:“能不能我們再想想。”

  站在天諭大神官身后的程立雪有些不悅,剛想斥責寧缺卻又是想起了葉凡在場,便是有些忌憚。

  天諭大神官說道:“西陵有些事情,所以我不得不回,回去之前。此事總要有個結果。

  寧缺根本沒有留意到大神官言語里所說的西陵有事,只是在想別的事情,干笑說道:“神座大人要走了?有沒有買什么土特產?”

  程立雪臉上的神情很難看。

  天諭大神官卻笑了起來,搖了搖頭。

  笑容在蒼老的面容上漸漸斂去,那些深刻的皺紋漸漸舒展,天諭大神官靜靜看著寧缺的眼睛,說道:“你知道她對神殿的重要。”

  桑桑低頭看著裙擺外的鞋尖。悄悄向寧缺身后挪了兩步,似乎指望他能遮住自己。便又向葉凡身后挪了兩步,便是驚奇的發現那到注視著自己的善意視線戛然而止。

  天諭大神官的視線平視到葉凡腳下的時候就停止了,不敢往上看。

  寧缺猶豫說道:“桑桑年齡還很小,就到西陵去當大神官。與神座大人您平起平坐,這聽上去總覺得有些不合適。”

  程立雪看了天諭大神官一眼,輕聲解釋說道:“神座繼承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桑桑師妹回西陵后要先學習教典,然后赴世間道門清修,體悟人間百態悲歡,然后才能繼承神座,前面這些準備工作被稱為置座訓政。”

  接著他繼續解釋道:“正因為桑桑師妹登上光明神座還需要很長的時間,所以神殿才會著急,能盡早進入訓政期那是最好不過。”

  寧缺很沒有出息的問道:“有假期嗎?”

  天諭大神官微笑說道:“有。”

  寧缺看著天諭大神官,繼續問道:“多長?”

  天諭大神官說道:“只要保證她在西陵桃山的時間超過一半。”

  寧缺又問道:“假期能不能出西陵?”

  “能。”

  “我能不能去西陵看她?”

  “能。”

  “她如果當上光明大神官,真的能結婚嗎?”

  天諭大神官似笑非笑看著他,說道:“能。”

  程立雪吃驚看了神座一眼。

  寧缺和天諭大神官的問答到此戛然而止。

  他說道:“那我沒有問題了。”

  老筆齋里的氣氛剛剛放松一些,不料寧缺接著補充了一句:“不過我沒有問題不管用,你們最終還是要說服他。”

  寧缺直接指了指沉默的葉凡,葉凡拿起一杯茶抿了一口,又輕輕放下。

  程立雪神色一變,臉色瞬間就變得難堪起來了。那位看起來不怎么好說話的樣子,想到那位在西陵的地位,程立雪便是很識趣的沒有說話而是等待天諭大神官的開口。

  寧缺說道:“我不是在調戲神殿,而是前面如果有任意一條,神座大人說不能,那么我就不會允許桑桑去西陵。我現在允許她去西陵,也不代表我支持她去西陵,只代表我支持她做的任何決定。”

  天諭大神官只是靜靜看著桑桑,又看了一眼葉凡,臉色依舊是那么平靜,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桑桑低著頭,輕聲說道:“我現在不想去。”

  天諭大神官靜靜望向寧缺。

  寧缺說道:“昨天夜里我和她商量了很長時間,她現在畢竟才十五歲。還是個小孩子,我確實不放心她離開自己身邊,成年以后再去怎么樣?”

  天諭大神官微笑說道:“明年?”

  寧缺搖了搖頭,說道:“三年后。”

  天諭大神官說道:“依唐律,女子十六成人。”

  “唐律是說十六嫁人,不代表成人。”

  寧缺說道:“根據我的看法,只有到十八歲才有足夠的人生閱歷…

  半盞茶過后天諭大神官離開了臨街四十七巷,寧缺站在原地仍有些輕飄飄的。

  他不敢相信事情竟然如此順利,在他的印象里西陵并不是那么好講話的人。

  他將目光移向了從頭到尾一言不發的葉凡,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誒誒!睡著了?”

  “你說他們怎么走那么快?還答應的那么爽快?是不是有什么陰謀?”

  寧缺來回走動片刻后,又坐在了葉凡身前,以一種很嚴肅的表情看著葉凡說。

  “你說他們會不會晚上來偷人?我要不要把桑桑藏起來?”

  葉凡還是沒有說話,這讓寧缺有些著急,他的臉貼近了葉凡,仿佛是想看看他是不是還有氣。

  “莫不是讓天諭大神官嚇死了?”

  葉凡用手移開了寧缺越貼越近的臉,望著窗外的大晴天道了一句。

  “要變天了。”

  寧缺奇怪的看向窗外,陽光正好,微風不燥,怎么看都不像變天的前兆。

  于是他張嘴便要嘲諷,誰知話還沒說出口,窗外便是一聲驚雷,暴雨頃刻而至。

  巷子外的坐在神輦里的天諭大神官臉色突變,神情有些惶恐。

  “封天!那人已經到封天的地步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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