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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百分百空手接鴿子湯

  夜色中的葉凡還未脫去那一身順來的官服,此刻穿在葉凡的身上竟然還有那么一絲得體。曾靜夫人一眼看的出來。

  這個人不簡單,雖說此刻穿的有些迷糊,但是抬手低眉間都曾流露出的一些小習慣,不由得使得曾靜夫人把事情往壞的那方面去想。

  桑桑還未打開老筆齋的鎖,如今見到葉凡心情有些激動。葉凡站在巷口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又往前走了一步逼近了曾靜夫人。

  曾靜夫人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看著葉凡。葉凡笑了笑,眨了眨眼睛說道。

  “我這妹妹向來不怎么與人親近,也不大會說話,今日竟然答應夫人前往貴府做客,可以看出桑桑對您卻有好感。”

  葉凡說著,頓了頓,發現曾靜夫人的臉上已經浮現出了一抹笑容,便是接著說了下去。

  “但是我這妹妹過于木訥,若是被人欺負了去怕是也不會聲張。所以,學生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夫人準許我與我這妹妹一道在府上住上幾日,您看這樣可好?”

  這段話其實經不起什么推敲,也很難被人所喜歡。但是偏偏那曾靜夫人腦海里就轉著那一句,“桑桑對您有好感”。

  若是從自己這去想,即使知道桑桑答應自己是對自己有些親近,但是從別人的口中說出來的感覺還是有些不同。

  曾靜夫人基本上就快把桑桑當做自己的親生女兒了,若是之前還是七八分,在這最要緊的時刻被這葉凡三兩句話一點。

  她恨不得現在就把桑桑抱回家,好拉上自己那死鬼丈夫對著祖宗香案磕上十幾二十個頭,想來這無緣無故的若不是祖宗顯靈,自己是無論如何也是找不回女兒的。

  所以,思來想去,曾靜夫人看葉凡也是越發的順眼起來。瞬間就沒有了剛見面時的那種警惕感,馬上就熟絡了起來。

  人逢喜事精神爽,何況是找回了女兒。雖然這事還不能確定,但是種種細節都指向曾靜夫人心中那個期許著答案。

  第二天,當學士府里的丫鬟和粗使婆子發現,管家領著一個膚色黝黑的侍女打扮的人往后園走時,驚訝的下巴都快貼著地了。

  后園那是主母的住處,這大學士早年間家事不寧。曾經的清河郡霸道的主母曾拋了那還是小妾的現主母的孩子,還差點逼死現主母。

  這事不知怎么的吹到了皇后娘娘的耳朵里,皇后大怒,一天連續三次派人斥責曾靜。曾靜原本容忍那清河郡的霸道女人也是畏懼與她娘家人的權勢。

  而如今,皇后問責。曾靜也是一個狠人,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將那毒婦給休了。

  因此那曾靜對于現在的夫子心里總是有一份愧疚,即使曾靜夫人早已表示不再會想那些事情,曾靜不能釋懷。

  曾靜至此之后,只有一個正妻,從未提過娶妻是事情,就連曾靜夫人提起也會被曾靜敷衍著打斷拒絕。有些事情,曾靜夫人可以當做過去,曾靜不行。

  能做到大學士這個地位,若是不能體諒人心,光靠自己妻子與皇后的關系是遠遠不夠的。對于自己妻子而言,他明白,妾幾乎成了妻子一個不能隱喻的疼。

  曾靜對于妻子總是言聽計從,他只知道妻子在宴會上看中了一個黝黑的小侍女,卻不知道妻子已經把這個小侍女和她的阿兄給請到了府上。

  這幾日正逢華燈節,曾靜要處理的事情有些多。所以也沒怎么太關注府內的事情,小廝自然也不會在大爺趕著忙的時候不討喜的對嘴。

  于是,葉凡和桑桑在這府內住了三天了曾靜也毫不知情。

  這三天,葉凡也想過直接找桑桑問一些事情。但是,無奈的是,曾靜夫人實在是太粘桑桑了,沒事就桑桑桑桑的叫。

  不是去喝茶就是吃點心,要么就是游湖,賞花。

  三天,葉凡百無聊賴的呆在學士府看著冬雪一日日的飄落。

  直到一日,下人來通知葉凡,說是主母叫午宴。

  葉凡猛地一驚,午宴?那不就是那出往桑桑身上倒鴿子湯,逼著桑桑換衣服確定身份的大戲了嗎?

  呆了這么久,終于要開始了嗎?葉凡活動活動了筋骨,眼中全是歡喜的小雀躍。

  午宴只有曾靜夫人和桑桑葉凡三人,菜色卻是豐富到了極點,而且桌旁還有四五名大丫環斂神靜氣服侍著。

  桑桑這輩都在服侍人,或者準確說是在服侍寧缺,她很不習慣被人服侍著吃飯,所以顯得有些拘束,比華燈節那夜馬車上要沉默很多。

  曾靜夫人看著她只顧低頭吃著碗里的食物,眼眸里偶爾閃過憐惜神色,然后她對身旁最得力的大丫環使了個眼色。

  那名大丫環會意,掀簾出去端了碗早已備好的鴿湯進來。

  曾靜夫人端著鴿湯走到桑桑身前,說道:“瞧你這小身材,得補補。”

  說完這句,她手一滑,那碗鴿湯便倒到了桑桑的腳下。就在大丫鬟屏息緊盯這湯時,這碗注定要潑到桑桑身上的鴿子湯卻被一只手緊緊的接住了。

  曾靜夫人傻了,小丫鬟也傻了。只有桑桑一臉平靜的與那葉凡道了一聲謝,葉凡也懵了。自己怎么就直接接住了這湯。

  葉凡很是尷尬的捏住了這碗湯,張了張嘴卻是說不出話來,心中暗罵自己手怎么這么欠呢?

  曾靜夫人也是傻了,如此緊要的關頭,這湯竟然被接住了。他瞬間有些后悔將葉凡請過來了,這主意可是她和自己最得力的丫鬟想了一天才想出來的主意。

  現如今直接被葉凡的一雙欠手給徹底打破了希望,本想著叫上葉凡也好有個見證。喜事嘛!總是喜歡有人見證著才使得開心些。

  葉凡大手冰涼,空氣中充滿著尷尬。心中靈機一動,將做著要把這湯放回桌上,忽的葉凡似乎是一個不穩,直接將那鴿子湯灑在了桑桑的裙上。

  桑桑站起身來,低頭看著自己打濕了小半的棉裙和小鞋,沉默不語。

  曾靜夫人慌亂說道:“這可真是…趕緊去洗洗。”

  棉裙和鞋上染著鴿湯的油污,確實需要洗一洗。

  但桑桑沒有動,只是沉默低頭看著自己的裙擺和鞋。

  她感覺到了葉凡的做作,是故意把鴿湯潑到自己身上的。

  因為在那一瞬間,她看的很清楚,葉凡端著湯碗的手指很用力,根本不會滑。

  桑桑沒有生氣,因為那碗鴿湯明顯在簾外放了很久,早已溫冷不燙,別說潑到身上,就算是潑到臉上也不會造成任何傷害。

  而且,葉凡下意識幫她接住那湯的動作即使是桑桑也是沒有想到的,若是沒有葉凡,那湯照樣是要灑在自己身上的。

  況且,桑桑感覺不到曾靜夫人的惡意,反而感覺到了陣陣憐惜和苦衷。桑桑向來是不想與人為難的,除了跟葉凡還有寧缺,她都不想麻煩別人。

  于是,桑桑照做了。

  跟著進了內室,解開身上那件染了油污的棉裙,脫掉鞋子把腳伸進溫水中。

  桑桑的腳很小巧,膚色也與身體別的地方不同,純白似雪,看上去就像兩朵瑟瑟瑟的小白花,在盆中清水里緩緩蕩漾。

  從進入內室開始,曾靜夫人便基本上沒有眨過眼睛,當桑桑解開棉裙時,她袖中的雙手便緊張地握了起來,當她脫掉鞋子時,夫人的指甲快要陷進掌心里,當她看到盆中那雙如小白花的嬌嫩雙腳時,更是險些就這樣暈厥過去。

  曾靜夫人沒有昏倒,不過此后她一直處于某種微微暈眩的狀態中。

  桑桑回到餐桌旁后,夫人雙手顫抖抱了一甕鴿子湯到她面前,聲音微顫說道:“這些年你大概受了很多苦,趁著現在趕緊多補補。”

  桑桑看著甕中誘人食欲的油花和湯中細嫩的乳鴿,微微一愣,心想先前好像聽你說過一遍,只是為什么這遍聽時感覺似乎有些不同?

  葉凡看著有些語無倫次的曾靜夫人,不由得在心里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可憐天下父母心,苦苦思念十余載,終于是尋得女兒歸。

  好在是曾靜夫人碰見的桑桑,即使十余年不見,即使外貌大變,曾靜夫人還是靠直覺認出了桑桑。

  仿佛這是每一個母親的本能似的,更為重要的是,曾靜夫人作為一個母親,在尋著自己女兒一絲希望的面前。

  她放下了一切黨派和所有利益,卑躬屈膝的向對手李漁小聲求情只為多與桑桑相處一會。若不是這份母親的堅守,若是換做曾靜大學士,肯定是開不了這個口的。

  午宴結束后,桑桑被丫鬟送了回去。葉凡卻還是留在桌上不說話,臨走時,桑桑特意回頭看了葉凡一眼,不知道為什么,桑桑總感覺葉凡這次回來有事。

  桌上只剩曾靜夫人和葉凡兩人,曾靜夫人大方的笑了笑,對葉凡說道。

  “聽雨樓的少東家,有什么話,現在可以說了。”

  葉凡也不做作,抿了一口寡淡如水的燒酒,慢慢說道。

  “聽雨樓早已消散如煙,都是舊事,不提也罷。”

  “那少東家這番是要問什么事嗎?”

  葉凡擺擺手,直視著曾靜夫人笑著說道。

  “有關于桑桑,我什么都知道,應該是你要問我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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