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略帶幾分熱度,透過純白色的窗簾,光線映射下了來影影倬倬的斑斕微光。
隨風輕輕吹動之時,窗簾搖曳起來,柔和的光線裊裊婷婷,顯得既是溫馨又是浪漫。
“嗯…”
趙婭之慵懶的低聲叫喚一下,一瞬間感覺渾身上下酥酥麻麻的,說不出的舒適輕松。
好久沒有這么愜意的時候了,即使以前一個人的時候,那種感覺也不是那么的強烈。
人往往只有當她嘗試失去過的滋味,才會明白曾經擁有的可貴。
她微微嗅著被褥中那殘余的淡淡味道,讓她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依賴感。
趙婭之輕輕閉上眼,做了一個深呼吸,忽然,她想起了昨晚那個男人的無賴要求,臉上不知不覺變得紅暈起來。
自己怎么會鬼迷心竅,就乖乖聽了他的鬼話,三更半夜讓他了進門,而且還第一次做出了那種羞恥的事呢。
想到這里,她忍不住銀牙輕咬了一下,算了,這次就當是便宜他了,下次說什么也不愿意了。
趙婭之臉上紅撲撲的離開床鋪,走到洗手間準備洗漱,今天她要出門,要提早收拾一番。
她望著鏡中嫵媚含羞的自己,俏臉上那水靈靈的肌膚,如同新剝開殼的雞蛋,吹彈可破般白嫩。
趙婭之有些自戀的欣賞著,當她目光停留在那小口鮮嫩的紅唇時,忽然又羞怯怯的,忍不住往臉上揚了揚水珠。
水珠迸濺在臉上那白皙的肌膚,然后又繼續彈跳滑落,如露珠般清涼怡人。
趙婭之反復漱了幾次口,直至她感覺把那股殘余的味道徹底沖洗掉后,最終輕輕呼出一口濁氣。
“先生,你回來了,太太正在房間里收拾東西。”女人開門,見到是自己的雇主,臉上露出笑容。
幫盧東杰開門的是阿美露,他請的家政助理(鐘點工),是個三十來歲的賓妹。
菲傭在這一行的職業操守還行,加上她不會廣東話,也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我把這幾個水桶放到廚房,你待會裝滿水,另外把這些早餐拿去熱一下,等太太出來吃。”盧東杰微微點頭。
說著,他把一份打包好的早餐交給阿美露,自己搬著幾個水桶進廚房。
昨天已經開始,政府實施二級制水措施,從早上6點到上午10點,下午4點到晚上10點,每天分上下午兩個時間段,共有10個小時可供水。
因此平民百姓,家家戶戶都需要買幾個水桶來儲存水,防備在停水時候的用水之需。
前幾天三號風球帶來的雨量還不足兩吋,解不了水塘儲水的燃眉之急,所以水務署依舊按照計劃安排實施制水。
在一些LC區,街坊鄰里又再度開始合力上演「樓下閂水喉」這一齣經典好戲了。
“篤、篤…”盧東杰走過去輕輕敲了下房門。
“哎呀,阿美露,你不要催我了,我馬上收拾好了。”里邊傳來趙婭之嗔怪的聲音。
盧東杰推門進去,趙婭之正端坐在梳妝臺前忙碌著,也沒注意到他進來。
“我家娘子打扮得這么漂亮,這是要出門去哪里呀?”盧東杰伸出手從后面環抱著她的腰,把臉貼近她側臉。
“你別搗亂了,我今晚要去參加嘉禾公司的煞青宴。”趙婭之有些嬌羞扭捏的推了推他。
“閨房之樂,有甚于畫眉者,娘子,你給個機會我仿效先人呀。”盧東杰笑瞇瞇的道。
“吶,現在滿足你了吧。”趙婭之惡作劇的用眉筆在他眉毛輕輕一描,嘻嘻笑著。
“記得好像有個化妝品廣告說過「世界上沒有丑女人,只有懶女人」,我覺得這個說法很有道理。”盧東杰坐在床沿上,找了個話題。
“那你覺得我是丑女人,還是懶女人呀?”趙婭之眉筆頓時一停,不滿的剜了他一眼。
“我家娘子天生麗質,就算素面朝天就已經貌美天仙了,這些胭脂水粉對你來講是只錦上添花,而對對懶女人來說就是雪中送炭了。”盧東杰一本正經的笑道。
“油嘴滑舌,還當我是無知少女那么好騙呀。”趙婭之不禁又媚眼如絲地看了他一眼。
“周末我和你去百貨公司,要買一些大碼一點的衣服了。”盧東杰看著她微微顯懷的身材,開口建議道。
“唉,再過一段日子,都不知道怎么辦?”趙婭之苦惱地看著盧東杰。
“放心,我會安排好的,到時候你就對外放消息,說你去美國讀書一年,他們自然就不會找你了。”盧東杰牽著她的手,笑道。
“這樣行嗎?”趙婭之還是有些擔憂道。
“放心,這種理由在香港絕對可以可以當萬金油使。”盧東杰點了點頭。
“嗯,那我聽你的安排。”趙婭之溫柔的笑道,輕輕撫了撫腹部。
盧東杰也伸手碰了碰,入手溫熱,然后蹲下把耳朵往趙婭之肚皮上貼,很清晰地感覺到胎兒蠕動。
盧東杰吁出一口氣,感覺情況甚佳,在子宮存活的日子是人類最玄妙階段,中國人把這九個月也算到年歲里去,叫做虛齡。
“今天要不要去做產檢?”盧東杰抬頭向她詢問道。
“其實我上午想回去他那里一趟,想…”趙婭之躲避著他的目光,低頭吞吞吐吐的說。
“我理解你的,也不會介意的,畢竟那也是你的骨肉,你怎么能放心得下呢。”盧東杰緊握著她的手,帶著真誠的笑意,“就算是以后你去探訪,也是應該的,人之常情。”
“真的?你不介意嗎?”趙婭之抬起頭盯著他,帶著幾分不安的忐忑。
“你是一個完全獨立的女性,你又不是誰的附庸奴隸,以后你合情合理的決定,我都會尊重你,也會信任你。”盧東杰溫和地對她笑道。
“阿杰,你對我太好了,你放心,我已經對他死心了,以后除了孩子之外,我不會跟他有其他任何往來的。”趙婭之忽然挨過去緊摟著盧東杰,感動的哽咽道。
趙婭之的心落了下來,兩人生米煮成熟飯后,現在都珠胎暗結了,她好不容易在他身上找到了新依靠,怕盧東杰誤會她跟前度還藕斷絲連,從而影響到他們之間建立起來的親密信任。
雖然香港大部分年青人早熟的很快,但在趙婭之這溫柔嬌弱的外表下,她的心是帶著野孩子性格的。
從她婚后辭掉穩定體面的工作,不顧家里反對,毅然選擇進去娛樂界發展,這個決定,便可窺知她性格的一二了。
明星是一份表面光鮮亮麗的職業,但凡有一點愛慕虛榮的小女人心態,誰會忍得住誘惑拒絕呢。
但在七十年代,香港是外表開放,內里保守的時代,一些傳統的世俗看法,始終沒變。
尤其是結了婚的女人,還在銀幕和熒光幕上拋頭露面,跟別的男人卿卿我我,摟摟抱抱,這注定是很難讓夫家接受的事情。
但此時的西方女權運動如火如荼,她一個新時代女人,怎么可能安分守己,安心在家里做一個全職太太。
因此趙婭之自然也是承受來自家庭的這種壓力,當矛盾積累到一定程度,中間又出了個意外插曲,於是就提前引爆了這個炸藥。
但要她獨自面對這個結果的時候,她卻茫然束手無策,幸好盧東杰的出現,也背起了責任。
盧東杰在適當的時候,卻以不適當的方式介入,陰差陽錯,鑄就了這一段不了情。
趙婭之緊緊依偎在盧東杰懷里,動也不想動,一副的小鳥依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