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靠近軒尼詩道和莊士敦道交界處。
灣仔交通組不得不采取臨時交通管制措施,禁止車輛通行。
車流擁擠得水泄不通,人們只能采取步行進來了。
今天是丁巳年農歷正月十五,是元宵佳節,民間稱為上元節,也俗稱「花燈節」。
按照習俗,春節要直到元宵節才算結束,因此元宵節也是華人最重要的傳統節日之一。
元宵佳節,正是一年春之伊始,萬物復蘇之時。
在今日的香江,雖是西風東漸,華洋雜處,但元宵節仍然是華人保留的固有傳統風俗。
有燈無月不娛人,有月無燈不算春。
今天晚上在這里有一場由香港旅游協會、華人風俗促進會、市政局聯合主辦的元宵花燈會,供市民賞燈游樂。
此時的修頓球場內人山人海,一片熱鬧,井然有序。
燈會門前高懸著一副對聯。
右邊上聯寫著「灣仔賽花燈,似月爭輝,肝膽照人真磊落」。
左邊下聯寫著「街坊聯盛會,如云冠盞,笙歌祝歲共歡勝」。
修頓球場放置著許多盞制作精美的花燈,每一盞花燈都有一句喜氣的成語。
如「魚躍龍門」、「年年好運」、「彩蛇盤珠」「如意吉祥」等等。
他們都是由全港十八區各社團和企業團體參選本次花燈會比賽的展品。
一盞盞花燈形象逼真,如百花爭艷,各具情態,美不勝收。
實在令人賞心悅目,大開眼界。
除了賞花燈之外,現場依次還會有樂隊表演助興,接著是龍獅大會、歌唱、雜技、魔術、舞蹈等多種文娛表演節目。
人們爭相觀看,處處都是歡聲笑語,熱鬧之極。
一對年輕男女,在把臂同游。
“喂,你的女朋友漂不漂亮呀?”鐘楚虹似不經意的問。
她說完這句,小臉微紅低了下去。
“前女友還算漂亮。”盧東杰一怔,只好澀笑,“至于下一任女友,那我就還不知道了。”
“你們是怎么分手了?莫非是她嫌棄了你了?”鐘小姐小心翼翼看他一眼。
她想裝作若無其事,只是手中有些緊張地捏了捏了。
盧東杰靜靜看她一眼,忍俊不住,“未成年少女,收起你的八卦之心,不該問,別亂問。”
鐘小姐反而高興了起來,搖著他的手臂撒嬌,“我就想知道呀,那你說不說呀?”
“這是一段比午夜殘片的劇情,還要凄婉動人的故事,估計三天三夜都講不完。”盧東杰聳聳肩,涎著臉笑,“要不等以后我們生米煮成了熟飯,我再慢慢告訴你呀。”
他不想談及以前的事情,只好耍起了無賴。
楚楚姑娘輕呸一聲,佯裝生氣的說:“你以后再講這些咸濕話,小心我「大刑伺候」。”
“諸位先生小姐,猜燈謎了,猜中燈謎者,花燈免費送,快人一步,先到先得,上好的元宵花燈大派送了。”
旁邊一處檔口有年輕人大聲叫喊。
竟然有這么好的事情?好些人好奇被吸引過來。
誰知一看,頂你個肺,猜錯了就要出錢買。
“這個是雙魚燈么?”楚楚姑娘興奮的問。
看她那樣子,是非要不可了。
“靚女你眼光獨到呀,這雙魚燈取的就是相濡以沫的典故啦。”年輕人看著他們笑,油嘴滑舌起來,”尤其是在這上元佳節,你們情侶正是合適的啦。”
楚楚姑娘偷偷地看了盧東杰一眼,臉上的羞意暗藏不住了。
盧東杰看了眼花燈,隨口問了問:“靚仔,是不是猜中燈謎就可以免費帶走它呀?”
“是呀,只要猜對這個燈謎就可以帶走。”年輕人點點頭,瞇瞇笑,“不過猜錯的話,還是要多謝你惠顧了。”
這位年輕人還是相當自信的,這些謎語難度適中,不過也不是一般的人能猜中的。
除非碰上那些對謎語非常有研究的,如果真碰上了也只能自認倒霉了。
“遇水則清、遇火則明,猜一字。”鐘小姐吐吐舌頭,然后直勾勾地看著他,“這是一個字謎呀,喂,你來猜呀!”
盧東杰思忖一會兒已有了答案,看,搖了搖笑道:“老板,我猜是登高的登字吧。”
圍觀的人不由恍然大悟,登字,遇水是澄清的澄,遇火就是燈光的燈呀。
鐘小姐美滋滋地接過雙魚燈,左看看,右瞧瞧,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
周圍的圍觀市民,看見盧東杰開了頭彩,不少人也開始躍躍欲試起來。
不過他們一圈看下來,臉色也變得苦了起來。
幾十個花燈謎面,沒有一個是有把握的。
“媽咪,我也想要那個蝴蝶燈。”
人群中鉆出一個高瘦的小男孩,指著琳瑯滿目的花燈高興地道。
“媽咪,我也要,我要那個荷花燈。”
另一個斯文的小男孩看見自己的哥哥,自己自然也要跟上了。
“好吧,我給你們都買一個。”女人寵愛的笑。。
“不要花錢買的,我們要猜謎中的。”兩個小男孩異口同聲地說道。
“猜謎呀,媽咪對這個不太會呀。”女人臉色有些為難,搖搖頭,“干脆買就好了呀。”
“爹地肯定會呀,他那么厲害。”高瘦男孩自豪的笑,轉過頭來,“咦,爹地人呢?”
嬅娃看著兩個兒子,她眼睛里有一種復雜的神情。
盧東杰往前走幾步,笑著對嬅娃說:“華姐,要不要我幫你猜兩個吧。”
嬅娃略顯訝然,但只是苦笑。
“我們不要其他人猜的,我們只要爹地給我們猜的。”
她的兩個兒子再次異口同聲拒絕。
“來了,來了,爹地來了。”
話音剛落,人群外傳來的喊聲。
大家紛紛回過頭,想看下哪位。
只見一個帶著黑框眼鏡的中年男人,匆匆走了進來。
他背著一個嬰兒,胸前還掛著一個奶瓶和口水布,樣子有些滑稽。
眾人看著這位「超級奶爸」,轟然笑了出來。
爸爸來了,她的神情尷尬之極。
“爹地,我要那個!”
“爹地,我要那邊那個!”
兩個小孩子拉著他們爸爸的手,指著他們各自要的花燈。
黃沾沒理會周圍的詫異的目光,自顧打量著謎面。
“一口咬掉牛尾巴,是個告訴的「告」字。”
“拿不出手?嗯,是合家歡的「合」字。”
“哈,靚仔,快快去取花燈來給我兩個乖仔。”
黃沾幾乎不假思索,輕而易舉。
兩個小孩子終于如愿以償了,各自拿著花燈炫耀著。
父慈子孝,嬅娃盡收眼底。
但不知道怎地,她只覺得深深的悲哀,于是牽了牽嘴角。
“華姐,你沒事吧?”盧東杰輕輕的問。
嬅娃收起了表情,勉強笑笑,“沒事,多謝你關心了。”
晚上十點半左右,月上中天。
游人漸漸散去,盡興而歸。
在回去的路上,鐘小姐情緒失落。
只是緊緊握住他的手,不發一言。
就在盧東杰目送她上樓的時候,突然跑了回來。
一陣軟玉溫香,伏在他胸膛上。
盧東杰一怔,手很輕微地頓了一下。
她微微顫抖,怔怔地落下淚來。
“紅豆妹,你怎么了?”盧東杰輕撫她的頭發。
鐘小姐美目含淚,臉上卻是微笑,“不要笑我。我…喜歡上你了。”
盧東杰笑了,托著了她的臉。
“我不是開玩笑的,我只是想告訴你,如此而已。”鐘小姐的臉慢慢漲紅了。
他微笑著,輕輕替她拭了眼淚。
她自然而然地抱住了他的腰,埋頭在他的世界。
那幾秒鐘,卻是像永恒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