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第十三章 別問我是誰

  故事都是在一場誤會開始的。

  盧東杰和鐘小姐在化妝間僵持著,互不相讓。

  鐘小姐擋在他跟前,手中三尺青鋒,直指他的咽喉處。

  盧東杰負手而立、寧死不屈,他的表情動作很到位,

  鐘姑娘深深吸了口氣,“你馬上給我道歉,不然休怪我手下無情。”

  接著,她玉面寒霜,緊咬著銀牙。

  “道歉?有什么好道歉?”盧東杰神情自若,雙眼一合,“要打要殺,在下絕無怨言。”

  他說得煞有介事,差點就騙過了小姑娘。

  鐘小姐握緊拳頭,狠狠瞪著他一眼,“你一個大男人,欺負了我一個小女子,連個道個歉沒有?”

  盧東杰動動嘴角,想不出說什么。

  鐘小姐看盧東杰這副無賴模樣,心中又氣又急。

  她一把扔下手中的教尺,忍無可忍,抓起他的手臂張口咬。

  “嘶…”

  盧東杰吸進一口涼氣,小姑娘下嘴真狠。

他無可奈何,卻也不敢動分毫,任由她施害于身  “哼,你別當本姑娘好欺負。”鐘小姐皺皺鼻子,聲音恨恨,“小小教訓,不成敬意。”

  盧東杰手臂上見紅的齒印,既好氣又好笑,“愛之深,恨之切。”

  他看著她,她看著他,面面相覷。

  忽然之間,鐘小姐不好意思起來,飛紅了雙頰。

  “好了,打也打了,罵也罵了。”盧東杰把手插在褲袋中,若無其事地說:“我想我們之間的恩怨可以一筆勾銷吧?”

  楚楚姑娘佯裝不以為然,“今次先放過你,下次再見你有咸豬手的動作。”

  她暗自吐出一口氣,立刻松下來。

  這個可惡的男人吃軟不吃硬,但是態度語氣卻是誠懇的。

  “我猜里邊肯定是火星撞地球。”關正飛側側頭,一臉看好戲,“不會打起來了吧?”

  徐若琪掠掠頭發,笑吟吟地說:“不打不相識,我還想他們能夠擦除火花呢。”

  兩人袖手旁觀,見死不救,原來是包藏禍心。

  在觀眾席不起眼的角落處,坐著兩個斯斯文文的男人在閑談著。

  “你覺得剛才那個節目怎么樣?”李老師側過頭問。

  “那首歌倒是不錯,奇趣詼諧、朗朗上口,你看小朋友們都喜歡。”鄭老師先是點點頭,然后又搖搖頭,“不過他們就未必了,他們更喜歡上面的那些。”

  他指了指臺上那些穿著圣服,正在合唱著詩班的小朋友。

  兩人一身儒雅的書生氣息,也不難看出是教書先生了。

  “聽講你這個做先生的也搞起副業。”李老師拍了拍鄭老師的膝蓋,突然開起了玩笑,“你不專心教書育人,去搞些旁門左道,當心教壞學生、誤人子弟了。”

  鄭老師扶了扶眼鏡,左右看了一下,壓低了一下聲音,“這你都知道?你不會再我身邊安插了臥底吧?”

  鄭老師有些納悶了,自己本來藏的還是嚴實的,除了去錄音棚交貨的才會露面之外,平時也不對外人說過,怎么就暴露了呢?

  這也怪不得鄭老師,實在是這時候的粵語流行曲地位仍不高,一般人還是用歧視性的眼光看待。

  他一個做著教書育人的老師,不務正業地跑去給人填詞寫歌,雖然也只是業余填詞的,總歸影響也不太好。

  所以他不想太多人知道,填詞人一欄往往也總是用筆名代替,而且還是好幾個筆名。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呀。”李老師一臉神秘兮兮地笑。

  “唉,實在難為情啊,哪敢到處說。”鄭老師苦笑著搖了搖頭。

  ......

  盧東杰推門出去,假意掩掩嘴,“咳,好戲謝幕了,兩位可否滿意啊?”

  他輕輕吐了口氣,十分無語地看著這兩公婆。

  “我覺得今后你的人生會煥然一新呀。”關正飛笑不可抑。

  徐若琪推了推關正飛提醒說:“你們還有一個節目呢,快去準備吧。”,

  她轉過頭時,忍不住輕笑了一下。

  “啊?真的要啊,不要了吧!”關正飛叫嚷。

  他臉上的笑意凝固了,嘴唇略為哆嗦一下,轉而變得一臉苦相。

  在化妝間內,一男一女兩只大人偶,默默坐在小室中,不發一言。

  “阿杰,我們對調一下吧?”關正飛說話都有些扭捏起來了。

  盧東杰同情地看著他,“飛哥,我又不會扮女聲,這技能只有你會呀。”

  他擺出一副愛莫能助,非你莫屬的姿態了。

  “你都叫我哥了,沒理由讓我扮你妹呀?”關正飛還要掙扎一下。

  “剛才誰說,但行善事,不計得失...”盧東杰擠眉弄眼。

  “扎住,你好嘢!”這位新晉的女裝大佬終于認命了。

  鐘小姐看著這對難兄難弟往臺上走去,嘴角也不由微微一翹。

  她心想著這個男人其實也不差的,當然除了笨了一點,無賴了一點.....

  在小朋友的期待下,兩人開始了表演。

傳說世間每一個人也會有一位天使護蔭縱使渺小仿如微塵  仍可棲身幫愛人呼吸....

  這首歌里兩人的風格產生了很強烈的對比,

  使人聽得歡快有趣,又感覺略帶悲苦的意味。

  盧東杰用一種童真的聲音唱著,他扮演苦榮的唱法很溫暖,讓這首歌有了靈魂。

  關正飛反串飾演小苦妹而演繹出來那種孤苦,卻是更深層次樸質的情感。

  但小朋友們只覺得臺上的兩個哥哥姐姐很可愛,手掌拍得啪啪響。

  至于唱得是什么意思,他們不太明白,有時候無知也是一種快樂。

  “老鄭,你怎么了?”李老師詫異的問。

  他不經意看到身旁的老同學神情有些激動,有些不明所以。

  “哦,沒事了,可能風沙入眼了。”鄭老師擺擺手。

  他有些不好意思摘掉了眼鏡,笨拙地擦了擦紅通通的雙眼。

  感同身受這樣東西,永遠只有表面,真的唯有自己能體會。

  這一點或許鄭老師能夠體會,但那些沒有經歷過的人,自然不會明了。

誰說會與我騎回旋木馬天黑透了伴我一起歸家是我或你犯錯了嗎  .......

  兩人唱著這種直白簡單的歌詞,直接勾畫出身世凄慘孤苦的情景。

  讓人感受其中,那種無助伶仃的畫面感更加實質。

  后臺里邊,本來心情還很歡快的鐘小姐,卻不知心頭有種酸澀的感覺。

  她不知道臺上了兩只明明很歡樂的玩偶,卻唱出了令人笑中帶淚的歌聲。

  一曲終了,兩人在小朋友的熱烈掌聲歡送下揮手告別退場。

  鐘小姐追上前兩步,還是忍不住沖他背影的喊:“喂,你還沒跟我說過你的名字呢?”

  “江湖險惡,我從來不會輕易留下我的姓名。”盧東杰聳聳肩。

  他背對笑著揮了揮手,瀟灑離去。

大熊貓文學    港樂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