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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你在地上,我在海上,她在天上

  夏末秋初時陰雨天的曼哈頓一如往常一樣,卻又和往常有些不同,從1100年1107年這八年的時間之中,這個繁華的城區依然保持著八年前的模樣,帝國大廈高聳在第五大道的之中,聯邦圖書館就在不遠處。

  時代廣場的人撐著傘匆忙的走著,廣場的屏幕上正播放著一部名為《我們與疾病的戰爭》的片段,這是由泰拉各國聯手拍攝的一部紀錄片,影片講述了各國自歷法之前與疾病的斗爭,從最開始的感冒到最后的礦石病。

  紀錄片還未完結,但是卻已經拍攝出了這九年的故事,從整合運動自天災的絕望之后獨立,再到現在,這些故事自然是被美化過的,好在這八年的時間,整合運動早已不是以往的模樣。

  獨立城市切爾諾伯格在前些年便成為了泰拉最發達的城市之一,并且也是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感染者獨立城市,他的存在也逐漸被人們接受,感染者公約的推行極為有效的管制了被各國視為難題的感染者。

  大銀幕上是和切城有關的畫面,采訪的是一家餐廳的老板.....

  大會堂的后方泰拉聯合的徽章在燈光之下,這個由最早的成員共同設計的徽章,如同溢出光線來一樣,散發著前所未有的光芒,非常的美麗。

  坐在下面席位上的是簽署了公約各國的代表,也就是全體泰拉聯合的成員,那些穿著西裝的人們,此時臉上的表情異常緊張,眼眸里凝著期驚訝直至驚喜的色彩。

  現任泰拉聯合秘書長萊德正站在講臺上,沐浴在燈光,徽章共同散發的光輝之下,看著下方正在做最后開始之前檢查的電視臺工作人員,看著那些正在焦急等待的泰拉聯合成員,想到馬上要宣布的事情,剛毅的臉上彌漫開了笑容。

  萊德是維多利亞人,說他參與了整合運動這一段崛起的歷史都不足為過,因為當年在維多利亞負責接應霜星的就是他。

停靠在新約克郡港口的海洋量子號  海洋量子號隸屬于皇家安地列斯游輪公司旗下的游輪,量子系列的第一搜產品,泰拉歷1103年下水,正式運行,量子系列是泰拉游輪歷史上的一次重大飛躍。

  這艘游輪集成了目前民用設備之中最頂尖的技術,尤其是立于船上的那個機械臂,機械臂上掛著一個大型的寶石形玻璃艙,那個叫做北極星。

  年輕的男子坐在“北極星”內置的豪華沙發上,看著面前杯子里略微有些晃動的液體,再將目光投向坐在自己對面的女人,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開口道:“你可以不用跟過來的,等下泰拉聯合大會還要你這樣項目的主要負責人之一出場呢。”

  對面的女子罕見的穿著一身淡金色的無肩晚禮服,裸露的雙肩總給了一種平日里熟悉的感覺,不過以往的時候里面肯定還隔著布料,白皙光滑的肩膀連同身前那一抹白一同展現了出來,給人一種從未見過的感覺。

  隨著下巴的輕輕揚起,女孩手中的紅酒被送進了口中,小小的抿了一口,紅酒潤著唇,更增添了幾分誘人的感覺,棕色的短發在肩膀之上輕輕地晃了一下,而頭上那因為種族原因而出現的兩撇白色,卻給她添了幾分可愛。

  金色的眸子里滿是笑意,她是赫默,年輕的男子是浣生。

  “怎么?”赫默的嘴角勾起一絲笑容,玩笑著說道:“想賴賬啊,不是你自己剛才說帶上我一起的?”

  聽到赫默的話,浣生頓時沒有想起什么用來反駁的話,只能微笑著搖了搖頭,再一次喝了一杯酒,確實是他自己說得,對方跟過來也沒什么問題。

  關于“泰拉”的審查已經通過了,之后自然是宣布這個消息,泰拉聯合那邊自然通知了浣生,可浣生倒是不想上去,從八年前站到過那個講臺之后,浣生就很少會在公共場合露面,不管是整合運動的公開發布會還是聯合研究所的發布會。

  他都沒有出場過,有一次出場就夠了,雖然這次是收尾,但他還是不想出場,而赫默,這次應該是第一次缺席,作為聯邦方面的主要負責人赫默經常要代替浣生出場,她很年輕,與那些老教授們不同,出場自然也多一些。

  看到浣生無言以對的樣子,赫默笑的更開心了起來,開口說道:“我前面出場了那么多次,最后一次逃掉這不是學你的嘛!”

  浣生微笑著,將目光投向“北極星”之外的景色上,外面正下著小雨,他所能看到的那一面正面對著新約克郡,陰雨之中的新約克郡依然繁忙不減,港口上有撐著傘的,也有穿著雨衣正在卸貨的工人。

  “要是逃掉的話,明天新聞的次版大概就是你了。”浣生摸了摸下巴,笑著說道:““泰拉”項目聯邦總負責人,萊茵集團二級技術總裁奧利維亞赫默,在宣布項目成功時并未出席聯合大會現場。”

  “應該是,我和你一起。”赫默笑著糾正了浣生的錯誤,還補充著說道:“今晚應該就上網絡新聞的次版了,報紙什么的,早幾年都落伍了。”

  “我又不是逃掉,我只是回切城而已。”浣生反駁道。

  “我也是和你一起回去而已。”赫默說道。

  赫默將目光投向身后,那是“北極星”所面對的另一邊,赫默能夠看到的事外面的海,陰雨天的海上像是蒙著一層薄霧,玻璃艙內的隔音很好,聽不見外面蒸汽的鳴聲,薄薄的雨幕之中商船無聲的鳴叫了一聲,從頂部噴涌出白色的蒸汽,從海洋量子號身前駛過。

  “萊茵那邊怎么說?”浣生突然開口問道。

  “我升任一級技術總裁,調離曼哈頓,負責公司在獨立城市切爾諾伯格的全部業務。”赫默看著浣生,露出了一個微笑,從面前的桌子上抽出了一副眼鏡,給自己戴了上去。

  浣生這才注意到之前赫默并沒有把眼鏡戴上。

  萊德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調整著自己的狀態,雖然他是參加過戰爭的軍人,也參與過共和國建立的總統就職,但是在面對臺下這些各個國家的代表時依然會很緊張。

  秘書走了上來,在萊德的耳邊小聲說了一句,他猛地睜開眼睛,表情頓時變得有些怪異起來,他將目光投向獨立城市切爾諾伯格的席位上,看到坐在上面的那個人果然不是那位,有些難以形容此刻的心情。

  片刻之后,卻又笑了出來,心中的緊張少了許多,心中卻有了另一個主意,下面的賓客們似乎也都知道這個消息,頓時有些騷亂起來,那些代表的表情倒是尤為精彩,不過O6議會這邊倒是好了很多,露出了意料之中有些微妙的笑容。

  當然,意料之外的也有,比如向來不缺席的赫默,至于為什么要缺席,當然是因為和那個人一起跑了,那邊才剛剛宣布消息他們倆就上了停在碼頭的海洋量子號。

  萊德看著屏幕上兩人牽著手一同走在碼頭的照片,有些羨慕的嘆了一口氣,不過就算少了人,一切也都會照常進行,泰拉這些年的建設速度可是足以用飛來形容的,而且視頻通話這種技術不是很早就已經實現了嗎。

  時間差不多了,O6議會國的電視臺工作人員打開的攝像機,萊德上前一步,站在了大會堂的講臺之前,泰拉聯合散發著淡淡金輝的徽章之下,正視著前方,那些代表,他們和自己的國家,以及整個泰拉。

  “泰拉聯合全體成員國,全世界的所有同胞們,今天是泰拉歷一千零七年八月二十四日,我是泰拉聯合秘書長萊德。”萊德微微低了低頭,算是一次自我介紹。

  他抬起頭,目光沒有出現任何的偏移接著說道:“自歷法計算以來至今已有千余年,不過泰拉的歷史卻要比這長遠許多,從文明誕生之初,從人類第一次發掘到所謂的源石開始。”

  “長久以來,數千年的時間我們一直遭受這礦石病的侵擾,礦石病隨著源石傳遍了這個大地的每個角落,他在帶來文明構建的基石時同樣也帶來長達數千年的災害,無法治愈的疾病。”

  “我們曾經恐懼疾病,將感染了礦石病的同胞們排除了原本的社會,因為恐懼也曾經走上過一些不正確的道路,讓那些同胞們忍痛到了無可形容的殘酷與凌辱,甚至拋棄了現代文明最后的臉面,即便如此我們依然沒能將礦石病消滅。”

  “我們開始重新思考對策,從數十年前,一直到第十紀的末尾,泰拉歷第一千一百年,一月一日,我們在此共同簽署《泰拉國際感染者公約》,我們與礦石病的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而那一天是全人類在面對礦石病至今以來最大的勝利。”

  “泰拉計劃最初立項在九年前,最開始的參與成員僅僅只有獨立城市切爾諾伯格,炎國,哥倫比亞聯邦,由切爾諾伯格的行政長官浣生提出的項目,他成為一個紐帶,將各國從中聯系起來。”

  “每個文明都經歷過黑暗和絕望的時代,而那個年代早已被我們渡過,所以我們跨入了現代,礦石病被戰勝這是必然的結果,我們深知一切為此付出的犧牲,必能得到應得的報酬。”

  “浣生長官讓我想起了炎國的一句話,或許用來形容1098年的時候他最適合不過,雖千萬人,吾往矣,他是泰拉千年以來的勇者,改變了這個世界。”

  講臺下方的代表們都安靜的坐在各自的位置上,電視臺的工作人員也都一個個露出嚴肅的表情,萊德依然還在講演,這是一段很長時間的講演。

  也是泰拉歷數千年與礦石病抗爭的收尾,《我們與疾病的戰爭》拍攝組也在下面,如果順利的話。

  今晚將會是這一紀錄片第一季的完結,萊德講述著千年來的抗爭,有炎國的,有維多利亞的,有聯邦的,也有烏薩斯的,這是一個世界的故事,這個故事只能用時間來講述。

  當直播信號從聯邦電視臺流出,傳入各個大國,再有大國傳入周邊小國之后,所有人都無比集中注意力的看著屏幕,不管是華爾街的那些金錢大亨,又或者是時代廣場之前的路人,還是街道上拿著收音機的環衛。

  “當泰拉聯邦成立的時候,我們相信今后無分東西,無論膚色,人類都會一天一天加速的密切聯合,不啻成為家人手足,國家平等了,當我們簽署人權宣言時,普通人平等了,當我們簽署感染者公約時,泰拉人平等了...”

  萊德從國家,普通人,再到每一個人,一點一點遞進著,從泰拉聯合的創立,再到人權宣言,最后是感染者公約,他復述著以往發生的事,替這個世界,回顧這泰拉的過往。

  萊德深吸了一口氣,正視著前方,然后開口說道:

  “我宣布,泰拉歷一千一百零七年,八月二十四,由泰拉聯合研究所主導的項目“泰拉”計劃在此刻結束,O6議會國通過藥物上市標準,礦石病藥物“泰拉”,在今日研發成功!”

  萊德的臉上露出的笑容,下方那些嚴肅的代表,還有工作人員也都露出的笑容,紛紛站了起來,開始鼓掌,隨著各大電視臺將這一幕播放出去。

  這段漫長的講演迎來的最后的結尾,萊德講述了一個有些匆忙的故事,但是這故事的末尾卻讓人無比的開心,有人坐在屏幕之前痛哭涕流,也有人難以置信,然而更多的則是下意識露出的欣喜的微笑。

  炎國長安,未央宮之前掛著一個巨大的光幕,宮里回蕩著未絕的萊德說得最后那兩個字,以及無數的掌聲,巨大的光幕之前擺著一張圓桌,圓桌挺大,卻也只能容納七八人,與這宮殿相比,看起來卻小了許多。

  皇帝坐在圓桌正對著光幕的位置上,能夠坐在這里的都是上次的時候能夠跪在宮里的人,比如陳親王,林太尉等,除了皇帝之外,他們都是老人,當然年紀是差不多大的。

  只不過模樣看著有些差別,桌上放著幾盤小菜,每個人面前都放著一個酒杯,或是已經喝完,或者還留著一半醇香的白酒。

  皇帝夾了一顆花生,丟進嘴里,瞇起眼睛看著萊德宣布最后的消息,嘴角勾起了一絲笑容,卻又有些遺憾地說道:“只可惜李小明那小子任期到了,不然站在臺上的就是咱們的人了。”

  “秘書長不能連任,小明那孩子也當了十年了,若是再當下去,大概會忍不住辭職的。”林太尉笑了笑,端起杯子小小的喝了一口。

  李小明這泰拉聯合秘書長的職位確實不容易,和駐外大使不同,李小明的妻子和女兒都沒跟著他去聯邦,妻子在長安本身就有職位,兩個女兒在上大學。

  任期這十年里,倒是只積攢了幾次年假回來,三四年才能回來一次,再讓他當,確實是比較難熬的。

  隨著林太尉的話,酒桌上的人都笑了起來。

  “這也算是告一段落了。”皇帝端著酒杯,對著畫面上出現的年輕男子舉了舉,笑著說道:“朕,敬你一杯。”

  其他的老人也對著光幕后的那個人舉起了酒杯,然后一飲而盡,即便他們身份尊貴,而浣生卻依然有值得他們尊敬的理由。

  白酒下肚,幾位老人看著“北極星”里有些像是在過晚宴一樣的兩人,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微妙起來,林太尉用肩膀撞了撞陳親王的肩膀,小聲的問道:“道譚兄,你家孫女準備啥時候完婚啊?”

  “對啊,對啊,道譚兄,我們還等著喝喜酒呢!”

  “九年前就有消息了吧,再耽擱下去我們這幫老骨頭可要撐不住了。”

  “他媽的,這哪是我能決定的?”陳道譚瞪了一眼林太尉,低聲罵道:“林老頭,你別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暉潔的現在的婚事是我能決定的?你想知道啥時候完婚,你問問陛下同不同意?”

  正在悠閑的喝著酒的皇帝見眾臣都將目光投向自己,瞪了一眼林太尉和陳道譚,事不關己的說道:“看著我干嘛,我也不能決定。”

  “林老頭,你要是有本事,就跑去切城問問老祖宗同不同意。”皇帝打了個皮球看著林太尉變得難看起來的臉色,大聲的笑了起來。

  “殿下還沒死心啊?”丞相試探著問道。

  “這我哪知道,老祖宗的想法我又猜不透。”皇帝把酒杯放了下來,指了指身前,開口說道:“這就像咱們在地上,他在海上,老祖宗在天上一樣,猜不透的。”

  “可是,這不和禮數啊。”丞相開口說道。

  “有啥不和禮數的,咱們這禮數可都是她教的,而且她難得有這樣的想法,難道我會反對?”皇帝挑了挑眉,看著無言以對的丞相,突然想起來什么,一拍桌子,笑了起來,接著說道:“你這倒提醒我了,明天寫封信過去問問老祖宗能不能賜婚,省的麻煩,反正暉潔和那小子早就把事給辦了。”

  “陛下,人還有好些個紅顏知己呢。”陳道譚在一旁提醒道。

  “這和我有什么關系。”皇帝瞪了一眼陳道譚,就像是許多年前坐在宮外的酒桌時一樣,罵道:“你這白癡,我不幫著自家人還幫著誰,這都想不明白?”

  陳道譚眉頭一皺,思考了片刻,微微點了點頭,有些贊同地說道:“好像是那么一回事。”

  “那誰大誰小又是個問題。”

  “這有個屁問題,管我們什么事,讓他自己去解決。”皇帝看著光幕上那個年輕的臉龐,開口說道:“這點事還要我們去?又不是明天太陽不會升起來了,要是不升起來了,誰還在乎這點事?”

  “有她在,就算咱們都死了,都管不著。”

大熊貓文學    我在整合運動當長官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