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兩人的眼前,竹笙的手上空無一物,他的腳雖然還是扭曲的點在地上,顯示著,這仍然是一條有殘的腿。
然而,拐杖卻早就不知道被他扔到哪里去了,竹笙臉上的表情,是那樣的陌生。
充滿了陰險狡詐,雖然知道他是個殘廢,可是當這副臉孔的他出現在眾人的眼前的時候,他們還是有些瑟瑟發抖。
那本該無法出現的聲音,隨著張玄一的一聲怪叫,立刻引起了另外兩人的注意。
顧不上竹笙的咄咄逼視,劉冕回頭,才發現就在他的胸前,一個血洞森森出現。
還噗噗的向外冒著血水。
“玄一,你還撐得住嗎?”
玄一剛才還好好的站著,完全一副緊張迎敵的樣子,聽到劉冕的話,才感覺從胸腔漸漸升起一股刺痛灼燒的感覺。
衣衫上也透著一股濕噠噠,黏膩膩之感,他低頭一看,才終于發現,自己是受傷了。
頃刻之間,剛才還能露出堅毅表情的他,立刻就變得面目猙獰。
實在是太疼了!
他捂著胸口,不知道如何是好,雙腳也漸漸沒有了力氣,在大唐這樣的醫療衛生水平之下,他不禁開始推測,受了這么重的傷,他還能活著走出時萃苑嗎?
這個死老頭子真是不長眼睛,為何一定要向他動手?
若是他真的武藝高強,早有兩手準備,那他就跳出去,自己活命好了。以他們的能力,他若是不自己露面,他們也肯定是捉不住他的。竹笙的行為,真是令人費解。
“你到底想干什么?”文伽高喊一句,聲音透著嘶啞。
遠處的竹笙,咧嘴笑了。
“這還用問。”
“當然是送你們上西天了!”
“你做夢!”
說話間,文伽的油紙傘就再次打開,一串鐵釘,瞬時飛射而出。
直向著竹笙站立的地點。
要是換成一般人,這樣的一串攻擊之下,這人不說是死的透透的,也會半殘廢吧。
至少是不能再站起來了,對徐文伽這一套攻勢相當熟悉的某人,艱難的撐著身子,劉冕也在一旁攙扶著他。
他們幾個都深刻的意識到,這位竹笙,當真不是個容易對付的,要想脫離險境,必須通力合作。
劉冕當然是幾人之中,能力最弱小的一個,他剛才還在奇怪,為何竹笙不向他出手。
若是他遭到這樣一擊,肯定是要沒命了的。
思緒亂飛的剎那,玄一發現,本該遭受重創的竹笙,卻突然一下沒有了影蹤。
鐵釘顆顆都落在地上,就連竹笙的腳后跟都沒有傷到半分。
“妖道,你怎么樣?”
“我還好。”
咳咳…咳…
雖然嘴上逞強,可還是不爭氣的吐了一口血。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受了這么重的傷,這要是在上一世,先進又安逸的現代,他早就倒地不起了。
可現在,他還要勉強著自己,不讓自己倒下,實在是很艱難了。
要不是為了徐文伽,他也就不需要這樣堅強了。
“好什么好!”
“文伽,這竹笙到底是何方神圣?”
“難道,他會隱身術不成?”
文伽朝著地上吐了口唾水,玄一驚訝于,她居然也可以做出這樣不體面的事情。
“不知道。”
“怪不得這么自信,明明有機會卻也不逃走,原來是身懷秘術。”對于沒有成功擊殺竹笙,文伽也是非常懊喪。
不過,她倒是也并沒有膽怯,甭管竹笙究竟是何方神圣,也不管他究竟是身懷什么樣的奇術。
到了這一步,她也不能后退。
令人疑惑的是,那些劉仁軌派來的護衛,居然一個都沒有過來幫忙,不只是不過來幫忙,連人影都沒有出現一個。
不過,文伽也并不是很糾結,就算是這些護衛們過來了,他們也是幫不上多少忙。
就連他們都無法抗衡的人物,他們過來了也只是白白送死而已。
可以說,在場的三人,他們的心一直都是善的。即便是到了這樣危急的關頭,他們也沒有打算讓其他人被無辜牽連進來。
“文伽,天官,你們還是快跑吧。”
“不必管我,我覺得,他的目標一直都是我一個人,這里有我,你們趕緊跑吧!”他的氣息越來越微弱,眼前也開始出現莫名其妙的光點。
完蛋了,這就是要命不久矣啊!
玄一一邊忍著劇痛,一邊刻意安慰自己,或許,這樣他就可以提前回到現代了。
這是老天爺給他的一次機會,他只需要服從命運的安排,不必太過掙扎。
為今之計,用自己的一條命換他們的兩條命,總的來說,也是很劃算的。
且讓他們這些正經的唐人,生活在這里吧,想通了這一點,他吞了幾口血水,提起了氣息:“竹笙!”
“要殺要剮,你沖著我來就是了!”
“放他們走!”
沒有回答。
顯然,竹笙就在身邊,可是他卻沒有理會他提出的要求。
是他覺得,這要求無關緊要?根本就不值一提,還是竹笙根本就不想放過任何一個人。
玄一已經沒有力氣去琢磨這件事了,說完了這番話,他是真的沒有力氣再張口了,只能一邊依靠著劉冕的攙扶,另一邊把頭靠在文伽的肩上。
文伽關切的看著他,滿眼都是心疼。
“都什么時候了,你別說傻話!”
“這怎么是傻話?”
“文伽,你能這么關心我,我就是死,也心滿意足了。”他的臉漸漸靠近,在她的耳邊喃喃數語,文伽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扭曲,劉冕也急了。
慌忙的抱住他,也穩定了文伽的情緒。
“你們別急,一定會有辦法的,要不我們分兵兩路,我去叫人?”
傻里傻氣的,這個時候,怎的還能說出這么不著邊際的話?
面對著未知的風險,他們怎么還能跑?
根本就是跑不掉的啊!
“天官,你先不要說那些沒用的,我們幾個是絕對不能分開的,那老頭子說不定就等著我們分開,一個一個殺掉。”
“我們若是分開了,就是得了他的意!”
“那你說說,我們該怎么辦?”劉冕急的汗都呼呼的往外冒,文伽一時也是無語,不知道該如何向他解釋。
某人半跪在地上,臉上的表情倒是舒展了不少,顯然和他越來越嚴重的傷情不符。
越是到了關鍵時刻,越是不能松懈,玄一艱難的向她眨了眨眼,文伽對他的行為,簡直是無語了。